安雅沒有理會庫洛洛微妙的心情,因為奇犽這時給她發來了消息。
奇犽:【你都在外麵鬼混什麼?怎麼到現在還不回家?】
盯著【回家】這兩個字,安雅呆了一會兒,自從穿越,好像還是頭一次,有人在惦記她。
隻是,心中那種溫暖流淌的感動還沒持續一秒,她就看到下一條消息:【回家之前記得給我買luna家的糖果,要帶果仁和巧克力的。】
安雅:?
她順手查了查,頓時瞳孔地震。
這是什麼金子做的糖果嗎?要不要這麼貴?!臭小鬼竟然讓女生給他買零食,以後肯定娶不到老婆!!
安雅氣勢洶洶回複:【沒錢!你不知道我負債的嗎?】
奇犽:【小氣……】
“叮”的一聲,奇犽的轉賬到來。
奇犽:【現在可以了吧?(小氣鬼.jpg)】
安雅唇角勾了勾,又把轉賬退了回去:【下不為例。】
算了,給小孩子買點東西,還找小孩子要錢,有點太不地道了。她一個電話吩咐管家去買。
磨磨蹭蹭也到了要睡覺的時間,安雅看向庫洛洛:“我要睡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退下了。
然而,聽到她這麼說的庫洛洛,卻躬身將她抱了起來,幾步走到床邊,將她輕柔放到床上,隨即自己也跟著躺下了。
甚至熟練地替她拉上了毛毯到肩頭,還像拍孩子一樣輕輕拍她,溫聲說道:“睡吧。”
安雅:“……?”
是這樣睡的嗎???
好吧,好像之前真的都是這樣。
雖然安雅自覺是無所謂的,畢竟庫洛洛就相當於一個哄睡機器人,彆的什麼也沒乾過,但庫洛洛竟然都不會覺得難受的嗎?
安雅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原主美得她一個女人都能硬,庫洛洛除非那方麵不行,不然一個大美人在懷,竟然還能無動於衷?
安雅偷偷看了一眼他下麵,發現那裡毫無起伏。
實錘了,庫洛洛肯定不行!
太好了,那她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安雅放心地睡著。
夜漸深。
窗外高懸的明月不知何時被厚重的烏雲遮住,天空陰沉沉的,仿佛有一場大暴雨即將到來。
安雅躺在床上,雙眸緊閉,眉頭在無知無覺間皺緊,她的神色顯得不安,似乎還感覺痛苦和難受。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她,不,應該說是小“安雅”,大概五六歲的模樣,一直經曆著漫無止境的殘酷的訓練、刑罰和毒藥,但她並不覺得孤單,因為她有一條又高大又帥氣的大黑杜賓狗,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從出生起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每天訓練完,小“安雅”都被允許和大黑杜賓狗一起玩耍半個小時,那是她每天最快樂的時光。她和大黑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扔飛盤,大黑的速度也奇快無比,不管她用多大力氣、扔得多遠,大黑都能迅速地奔跑、高高跳起,咬住她的飛盤,再歡快地奔回主人身邊,尾巴撒歡一般不停地搖。
小“安雅”總喜歡摸著它順滑的皮毛,然後騎到它高大的身形上,讓它帶著自己到處遛彎,巡視他們的領地——家裡的後花園。
可是有一天,母親歇斯底裡地尖叫:“安雅——!!你連一條狗都不能為媽媽殺,媽媽要你還有什麼用?!媽媽隻有你了啊,你不能背叛媽媽——!!”
母親下令讓她殺掉大黑。
當她無法自控地一刀捅死她從小最最喜愛和最要好的夥伴時,大黑卻一直睜著溫柔的難過的圓眼睛看著她,仿佛是不舍,又像是遺憾,以後再也沒法再繼續陪伴在小主人身邊、安慰她嗬護她……
那圓眼睛中的柔光黯了下去。
然後下一秒,她又出現在那個萬分熟悉的被血色侵染的教堂裡,殺掉了同樣信賴喜愛她、對她溫柔以待的神父,她兩手全都是血,渾身顫抖,無法自抑,臉上徹底被崩潰的淚水模糊。
臥室裡。
庫洛洛忽然睜開雙眼。
四周圍的氣場明顯與之前不同,窗外暴雨傾盆,打得枝葉嘩啦作響,櫻花樹的花瓣不斷飄零折落。彆墅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任何有靈性的動物此刻都安靜地蟄伏,不敢有絲毫異動。
在那沉悶到令人窒息的無言壓迫中,一道驚雷閃現,將黑夜照得亮如白晝!
安雅正坐在庫洛洛的腰上,將他壓在身下,她雙目無神,冰冷的眼淚流淌,雙手舉著銳利的匕首,懟著他的胸口,筆直往下刺!
“!”庫洛洛猛地握住匕首刃,“哢”地折斷,手中鮮血溢出,可安雅迅速放棄斷掉的匕首,手中重新出現新的,更迅猛朝庫洛洛頭顱刺去!
庫洛洛扭頭躲過,同時將手中斷刃飛射砸中旁邊的電燈開關。
與此同時,“嘶!”匕首刺入床鋪裡,庫洛洛一隻手順勢握住安雅的手腕,用力往下壓,可她另一隻手的掌心猛然間飛出十多枚鋼刀般的樹葉。
“篤篤篤!”庫洛洛徒手阻攔,將樹葉擊飛射入兩邊的牆壁上,同時大喊,“小雅——!!”
燈光“啪”的亮起。
安雅的身形忽然一滯,像是被按下暫停鍵,她僵在原處,眼淚還無聲無息從眼眶中往外滑落,既脆弱又美麗,既妖冶又迷蒙,像是被雨水打濕的淬毒罌粟。
她的手中,匕首已經消失。
確定這一次的“發作”已經結束,庫洛洛抬手替她擦拭臉頰上的眼淚,柔聲說:“沒事了,小雅,彆害怕,沒事的……”
他坐起來將她抱入懷中,一隻手輕撫在她後腦,順著綢緞般的金發捋到後背,一下又一下地溫柔撫摸,他掌中的鮮血,沾染上那耀眼的金發,染出刺目的紅色。
他的聲音溫柔且低和,目光卻冰冷得沒有絲毫感情色彩,仿佛擇人而噬的猛獸:“睡吧,睡醒了就結束了……”
安雅被他摟在懷中,感受著後背上的輕柔安撫,目中的神采終於回歸,可她的意識雖然清醒,胸口處卻依然蔓延著難以言喻的絕望和痛楚,生理性的淚水不斷滑落,怎麼都止不住。
那是來自“安雅”的最深切哀淒的情緒。
她身體輕顫,腦袋下意識在庫洛洛溫暖的頸窩裡摩挲了一下,問道:“我之前也經常這樣嗎?”
庫洛洛訝異地低頭看向她。
這是安雅第一次在“噩夢”中真正清醒,並與他對話。
以前每一次她都是模糊地哭著被他慢慢安撫,然後繼續昏睡過去。
庫洛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有時候會。”
他伸手將安雅臉頰邊淩亂的金發彆到她耳後,掌心一縷鮮血滴落,染紅了安雅暖白色的蕾絲睡衣。
安雅:“你的傷!”
她猛地一驚,坐了起來。
有些慌亂地跳下床,迅速找到之前的藥箱折回來,安雅上下打量他一眼,注意到他胸口的衣衫被劃破,一抹血痕不斷朝外沁出。
她眉頭一動,一把上去將他衣服一掀,果不其然,他胸口處、兩肋下以及腹部都有一些新舊不一的傷口,雖然都避開了要害,但是……肯定不會是發狂的“安雅”特意避開。
安雅怔愣了一下。
忽然被扒了衣服,庫洛洛有點尷尬,但看到她一副做錯事的孩童的表情,又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