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你當初招惹他,如今又利……(1 / 2)

山海謠 畫七 6662 字 7個月前

山海謠14

楚明姣這麼一說,這些日子一直屁顛屁顛跟著她做忠實小跟班的汀白腦子裡有了印象。

為了讓前來借閱典籍的神使們心無旁騖地鑽研學習,藏書閣選了個清淨之地,與最為熱鬨,日日人來人往的神主殿隔了足足三四座山頭。林間深幽,除了偶有飛鳥野獸驚得樹枝簇動,確實是個難得的靜修場所。

近幾年,潮瀾河裡“小世界試煉”風靡一時,幾位祭司聯手,布置了不下十六七個秘境,供神使們進出提升自我,其中有幾個,就開在藏書閣附近的竹林裡。

“殿下,那幾個秘境,我們不是都進去看過了嗎?”汀白回憶起來,看了看周圍,做賊一樣壓低了聲音提醒道:“能搜的東西我們都搜走了,還去啊?”

這都跟強盜二進村差不多了。

楚明姣不高不低地嗯了一聲,毫不在意地道:“不是還有一個沒開嗎?”

是還有一個沒開。

那個小世界離藏書閣最近,聽神主殿的神使說,其他秘境或多或少都開過,唯有這個,好似裡麵還在鋪陳建設,因此一直沒有對外開放。

這沒開的秘境,連門都沒有,怎麼進?

汀白還想再問,卻見楚明姣已經沒了耐心,揮手蕩出一道靈力空間,身影轉瞬消失在了眼前。其餘幾個見狀不敢稍慢,都緊緊跟上。

空間裂隙徑直停到了藏書閣一側屋簷下。

好巧不巧,今日守藏書閣的是才受完罰沒多久的二祭司。

經過昨夜那麼一出,二祭司雖然還對楚明姣種種破壞行為耿耿於懷,但也在五十神鞭的疼痛中清醒了大半。她言行舉止再如何荒謬,那也是三界皆知的神後,臣對君動手,無論有什麼說法由頭,都是犯上的重罪。

這五十鞭,還算是神主性情寬和,留有餘地了。

但即便想通了這一層,這麼快就看到那張燦若芙蕖的笑臉,二祭司仍有種心頭悚然一驚的感覺。

“神後殿下。”二祭司不苟言笑地作了個揖,後麵的兩位長老互相看看,跟著行禮,腰彎得更下一些:“見過殿下。”

“今日怎麼這麼老實。”楚明姣歪頭看了看這一幕,璀然露出個笑,用最為天真爛漫的語調揭人傷疤:“二祭司受了罰,突然轉性了?”

二祭司深深吸了一口涼氣。

後麵,汀白一顆心也跟著提到嗓子眼,他雙手緊張地絞著衣擺,甚至已經想好隨時展開玉簡聯係汀墨前來當救兵了。

好在長了教訓的二祭司隻是八方不動地扯了扯嘴皮,不冷不熱道:“不敢對殿下不敬。敢問殿下有何吩咐,若還想進藏書閣查閱劍譜,隨兩位前往閣樓即可。”

楚明姣俏生生站在原地,聽到這話也不覺得詫異,半晌,她誇張地眨了下眼,含笑問:“那也就是說,今日不管發生何事,二長老都不會再如昨日那樣對我出手,是吧?”

“老臣不敢。”二祭司硬邦邦地接了一句。

楚明姣若有所思,頷首拖長了調子:“這樣啊……”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一刹那,她倏地抽身回轉,雙手飛速結印,聖蝶磅礴的神力霎時凝成了一重又一重攻伐之勢,重如閃電地朝著藏書閣邊上那座從未開過的小世界橫推過去。

一息之間。

崩山裂石之聲振聾發聵。

這樣的變故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從來自詡隨機應變的汀白都傻了眼,他喃喃說了句什麼,又合上嘴,忍不住去觀察二祭司的臉色。

就這麼一下,足夠二祭司的臉色從數九寒冬的飄零大雪轉變為蟬喘雷乾的驕陽酷暑。

他眼神陡然明厲,沒給楚明姣第二擊的機會,拂袖便從藏書閣的欄杆處躍下,與此同時迅如閃電地出手,聲音怒到難以形容:“楚明姣,你膽敢!”

楚明姣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出。

她揮手蕩出一道屏障,將猛然撲來的二祭司掃開,而後漠然轉動手裡的靈戒,將一些瀅光燦燦的靈寶取出來,擺在身前,條理有序地列成一條長線,像是要進行某種神聖儀式的前兆。

做完這些,她手指滯在空中,一半的靈寶隨著她指引的方向轉動,像一個個聽話的傀儡,被甩泥巴似的朝著二祭司甩過去。它們在空氣中急速膨脹,迎風暴漲,並且發出持續不斷嘎吱嘎吱的聲音——那是一種容器裝了太多東西,將要裂開的那種不堪重負的聲響。

這是——靈物自爆的征兆。

還是這麼多個同時自爆。

宋謂瞳仁震顫,他一手摁著汀白與清風,低吼:“封閉五感!”

汀白等人腦子一懵,下意識照做。

“砰!”

地動山搖,就近山脈坍塌,泉水都似乎斷了流動,藏書閣中的層層禁製都被這動靜波及著顯現出來,四周形成了堵堵由靈力構建而成的禁製,將受到衝撞的藏書閣護在牆內。

二祭司現在根本不關心藏書閣,他緊盯著楚明姣,一字一頓咬牙道:“原來如此,你費儘心思編造什麼忘前塵的謊言蒙蔽眾人,目的果然在界壁上。”

“對啊。”楚明姣臉上甜蜜狡黠的笑如變戲法般撤去,現出一種極端的冷漠與理性來,她並不猶豫地將這怒火和指控全盤接收,又怏怏抬眼:“你們不是都知道嗎,還問什麼。”

說完,她轉身看向那個離藏書閣最近,一直對外號稱還未布置完成的小世界。

之前她橫推的那一下抽取了不少聖蝶中的神力,攻勢並不是虛張聲勢,而是實打實的具有戰力,如果這真是個小世界,此時已經裂開了口子。

但並沒有,那個小世界固若金湯,連空間漣漪都沒起一點。

足以證明其偽裝下另有天地。

“我不知道潮瀾河到底有多少條界壁。”她撥弄著指尖,垂眼笑了下,聲線幽幽:“但這條,肯定就是其中之一了吧?”

對話進行到現在,汀白已經完全傻了,他扭過頭,和春分一再確認:“什麼?殿下說的什麼?我是方才被靈物自爆炸聾了嗎?”

春分憂心忡忡地將他的腦袋推到一半,鎖著眉絮語:“我應當想到的……最近殿下情緒頗為反常。”

汀白臉一垮,捏著傳音玉簡的手用力得青筋迸出,半晌,苦著臉問:“那我們這、這怎麼辦?”

“……私闖界壁可是死罪。”

一片慌忙對峙中,唯獨宋謂一言不發,看向楚明姣的眼神轉變得極為複雜。

“找到了又如何。界壁封鎖百餘年,你當真以為誰都能開啟?”

說話間,二祭司已經近至跟前,雙手往虛空中一探,徒手握住一柄刀提了出來。

那刀長約八寸,線條流暢如彎月,刀頭挑著點尖,鋒芒從那一點流光中沁潤通身,狂放肅殺,尖銳的刀意隔空而至,明明還未正兒八經動手,卻像已經隔空橫在了人的脖頸前。

楚明姣慢慢皺起眉心。

能做到二祭司這個位置,自然不是碌碌無能之輩,狂刀之名從他們出生時便已在大人們積年累月的灌輸中有了深刻印象。楚明姣與這位從最開始就對自己處處挑刺,處處為難的二祭司也動過手,不過都不是動真格的打,最多碰兩招就彼此收手,各有顧忌。

在她最不知懼怕為何物的年齡段時,她必定迎難而上,半點不帶虛。

但現在不行。

本命劍劍心受損,她不敢頻繁動用,而且今日最重要的是開界壁去往凡塵,其餘一切私人恩怨都可以往邊上放放。

“本命劍聲名赫赫,一直以來將你滋長得目中無人,桀驁難馴,今日老臣便來領教領教這輩年輕人中最負盛名的劍之道。”二祭司本就長了張不苟言笑的苦臉,此時因為怒氣,將五官拉得頗為猙獰,眉眼邊一些原先不算起眼的褶皺垮下來,形成深重的“川”字。

楚明姣撇撇嘴,全當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