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王風趕到後山的時候,山上已經聚滿了人,除了小孩子,孤兒院裡所有的人都到了,劉叔正灰頭土臉地被體育老師架著,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從容和藹。
“再往哪兒走?”體育老師推了一把劉叔,逼問道。
劉叔被推得一個踉蹌,蒼老的身軀讓他的雙腿止不住顫抖。
“左,左拐。”劉叔枯黃的手指向了左邊,“馬上就到了。”
體育老師繼續抓住劉叔後衣領:“走!劉叔,你藏的也真夠深的啊,平日裡看你給我們幫這幫那的,還以為你是個心腸好的,沒想到謀財害命的事你是一點兒也不手軟啊。”
劉叔低垂著頭,像是再也抬不起來一般,頹然地猶如一條喪家的老犬。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
又走出一段距離,劉叔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人群裡有人開始不耐煩了。
隻見數學老師開口說道:“劉叔,你不會是在帶我們繞圈子吧?我們可是在這後山上兜了快個把小時的圈了啊。”
劉叔搖了搖頭:“馬上到了。”
“給個準數,都馬上半天了。”數學老師白了一眼。
還沒等劉叔再說話,一旁的禮儀老師突然驚叫一聲,往後撤出好幾步。
她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捂著胸口儘量讓自己保持優雅的儀態:“劉,劉叔你…不會是要帶我們去亂葬崗吧。”
此話一出,一眾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朝斜右方向看去,隨即人群中嘈雜聲傳來。
“什麼?亂葬崗?那裡可是……嘔。”
“亂葬崗什麼地方,腐肉成堆,臭氣熏天,林子裡的野豬、野狼什麼的豈不是要把語文老師啃得渣都不剩!”
“這老頭還真狠啊,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麼多年,到死了也不給人正兒八經給埋了。”
“彆說了,我都快吐了。”
四周的謾罵四起,劉叔卻是始終緘口不言,他隻是歎了口氣,繼續邁動了他年邁的步伐。
隊伍最後麵,林眠、王風與朱嫂並排走著。
朱嫂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王風輕拍了拍朱嫂的肩,便隻聽朱嫂歎了一聲幽長的氣。
等再走出約莫十分鐘左右的樣子,劉叔果然帶眾人走到了亂葬崗。
亂葬崗是個小山頭,上麵全是七零八碎的屍塊,野獸的、家禽的、還有不少人的,腐爛的□□混著血水將這塊山頭的泥土都染成了黑色,衝天的屍氣和血腥味讓一行人乾嘔了半個小時不止。
“這,這兒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的屍體?那兒就有不下三個人腦袋。”剛乾嘔完的張芸差點沒給熏暈了,她強忍著反胃的不適感,一隻手捂著鼻子嘴巴,另一隻手朝她正前方指去。
結果話剛說完,一股屍臭味就仿佛鑽進到她嘴巴裡一樣,讓她惡心到不行。
“嘔!”她又跑到一邊乾嘔去了,邊嘔還不忘使喚王風,“王風你去看看裡麵有沒有語文老師的人頭。”
王風向來指哪打哪,還沒等張芸說完,他就頂著屍臭進了屍堆,邊挪著害怕的小碎步邊找語文老師的腦袋,把孤兒院的其他老師嚇得不輕。
“王老師你可要小心啊!”
“那肉都爛了,王老師你,你可彆踩到了。”
“嘿喲,說進就進,王老師說話輕聲細語的,沒想到膽子倒挺大。”
“注意遮著點口鼻。”
最後一句是林眠囑咐的,他的聲音吐得很輕,腔調依舊是冷冷的,但許是這陰森的亂葬崗襯托的緣故,倒顯得比平日暖了不少。
在王風進去屍堆後沒多久,林眠也跟著進去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好站在王風旁邊,王風一個轉身看到林眠跟在他身後,心裡突然就湧出不少感動,暖融融的,烤得他全身都透亮起來。
他衝林眠點點頭,找的越發賣力。
但語文老師的屍體找的並不順利,屍堆裡並沒有看見語文老師的頭骨,也沒有發現與之相關的衣物布料,為了更好地辨彆一堆屍塊中是否有語文老師的,林眠和王風決定先把人的屍塊先分揀出來。
兩個小時後,屍塊基本就給分揀了出來,一眾人這才捂著鼻子圍了上去。
王風用樹葉擦了擦手也擠進人堆裡。
唯獨林眠與祝曉沒有上去湊這個熱鬨,祝曉看不見,索性也就不上前添亂,林眠則仍舊在屍堆裡找著人體碎塊。
那邊熊林已經開始找人了,他邊用木棍扒拉著屍體,邊問道:“這些人的屍體都是從哪兒來的?”
離熊林最近的體育老師抬頭看了熊林一眼:“哦,大部分都是對麵村裡的,有病死的,老死的,還有意外死亡的,多數是沒錢安葬扔過來的,或者是家裡沒人兒了,被村裡人丟到這兒的,那村裡也是窮的很,窮到沒錢買棺材的多的是。”
“那村子在哪兒?”熊林又問。
“喏,就那兒冒煙的就是。”體育老師指了指山坡下鱗次櫛比的屋舍,“他們村裡人孤僻的很,除了往我們這兒送菜也就沒打過彆的交道了,我都來這兒這麼多年了,也沒跟他們搭上一句話。”
熊林抬頭看了一眼就把頭又埋了下去:“成,了解了。”
他繼續用木棍扒拉著屍塊,嘴裡念叨著:“小孩兒的,小孩兒的,男人的,死了一周以上的,女人的……語文老師身體上有什麼明顯的特征沒?媽的,這一堆屍塊都不知道能不能拚出個整的來。”
“特征啊……這,我想想……”
“哦!”體育老師想起來什麼,“她左腿腳踝那裡有個刀剌的疤,大概這麼長。”
他比劃了個巴掌寬的距離。
這時音樂老師也站出來說:“她左胳膊這裡有個大概5厘米寬的圓形黑色印子,不知道是不是胎記,還有她手上有長凍瘡留下來的疤痕,好像在她大拇指下麵有一個,無名指上有一個。”
“其他還有嗎?”
音樂老師想了會兒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