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與王風決定前往巷水村一探究竟,張芸則留在孤兒院找祝曉。
至於裴長燃,他也要去巷水村,說是要回家一趟,林眠也不好說什麼。
一小時後,巷水村口。
淩晨五點的村子安靜到了極點,連雞狗都睡死過去,悠長的泥巴路漆黑又空洞,踏上去就像踏進了暗無邊際萬丈深淵。
天邊的月光開始變得微弱,隻夠林眠等人勉強視物。
“林哥。”王風壓低聲音叫了林眠一聲,“咱們會不會來太早了啊,我感覺村裡的人都還沒起呢。”
他邊說著邊躲到林眠身後:“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這地方瘮人的很,可能,可能是路上太黑的緣故吧。”
林眠:……
“林哥,你同我說說話,我,我害怕。”王風全身發起抖來,林眠不說話,他就自己跟自己說,仿佛這樣能辟邪似的,“小時候我就害怕走夜路,生怕路上猝不及防躥出什麼東西來,像什麼井底爬出來的貞子,路邊墳頭上的無名野鬼,還有挺著肚子麵色慘白的孕婦……我去!”
王風突然驚叫出聲,整個人差點沒全掛在林眠身上。
他剛嘴裡說著慘白的孕婦,前麵就真出現了一個挺著大肚子,從巷子口走出來的孕婦!
“那那那,那是什麼?”王風抖成篩子的手朝前指去,“鬼鬼鬼,大半夜真遇上鬼了。她還朝我們走來了!林哥,快跑!”
“你閉嘴!”林眠簡直懷疑王風腦子是不是不正常,他一把按下王風得了帕金森似的手,“那就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從我身上下去。”
他把王風從自己身上攆了下去。
一旁的裴長燃環著手嗤笑一聲:“王風你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了。”
王風咽了口口水,露出一個勉強的尬笑後,整個人蔫巴地閉上了嘴。
那位朝林眠走來的孕婦看著很痛苦,她似乎有求於人。
林眠走上前去,攙扶住了孕婦:“需要幫忙嗎?”
孕婦艱難的扶著腰,喘著粗氣,眼中帶有警惕:“你們,是從哪兒來的?”
裴長燃走上前來:“我是這村子裡的,今天去外麵領養小孩兒完回來。”
孕婦環顧一周:“怎麼沒見小孩兒?”
裴長燃:“哦,小孩兒提前送過來了,我這樣自己走回來輕鬆。”
“看著麵生,呼,你們村子北的吧,平日裡見得少記不住人你們見諒啊。”孕婦已經痛到開始齜牙咧嘴了。
裴長燃笑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那孕婦估計是疼的快受不了了,一句廢話都不想再說,她艱難地指向右手邊方向,說:“嘶,我,我快生了,你們能不能,呼呼,能不能把我送到那邊醫院去,走到這條路的儘頭,往右轉彎就能看到。”
說完他就痛苦地□□起來。
林眠沒再說什麼,抱起孕婦就走,心裡卻不免閃過一絲疑惑。
醫院?
一個小村子裡大多隻會配個衛生所,怎麼會有醫院?
難道是這孕婦口不擇言,說岔了?
然而,等到了目的地,林眠這才知道,並不是孕婦說法有誤,而是這犄角旮旯裡的村子裡還真他媽有座醫院。
見到燈火通明的房間裡,一群穿白大褂的醫生在忙碌穿行時,林眠跟王風都震驚了,就連裴長燃都挑了挑眉。
還真是……熱鬨非凡啊。
走廊口一個護士注意到了正在醫院門口愣神的林眠幾人,迎了上來,在冷漠地掃了一眼孕婦情況後,朝走廊裡大喊了一聲:“王大夫,078號接生!”
說著,她就給林眠塞了一個牌子,又把林眠一把拉起走,在拉到一排塑料椅子的位置後,她麵無表情地交代林眠說:“你們就在這兒等著王大夫,他大概兩分鐘後到,孕婦進去生孩子時孕婦家屬就坐在這兒等著,彆到處亂跑。”
說完,不等林眠等人解釋,她就匆匆忙忙走了。
林眠幾人隻得先找了個座位坐下。
一會兒後,那個叫王大夫的推著推床就過來了,他一把把孕婦抱到了床上就急匆匆趕往了手術室,整個過程中沒給林眠哪怕一秒鐘解釋的機會。
坐林眠旁邊的王風:“這什麼意思?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就把人孕婦拉進去生孩子啊。”
林眠也覺得奇怪:“按理來說,拉人進去手術之前,醫生多少都要跟家屬簡單交代幾句,這裡的醫生倒是個不願意開金口的。”
王風雖也覺得不太合常理,但也沒細想,隻是說:“那現在我們人都送到了,是可以……撤了?還是說要等孕婦出來說清楚情況?”
另一邊的裴長燃這會兒正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等著唄,外麵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們又能找到什麼?還不如待在這兒,人多嘴雜的,多少能聽到些線索。”
林眠沒接話,在他四處打量著這所格格不入的醫院後,說:“這醫院有古怪。”
這家醫院跟外麵的二甲三甲醫院不太一樣,它隻有三層樓的高度,但占地麵積極其廣,從右手邊的走廊往前看,幾乎望不到儘頭,這建築樣式看著不像個醫院,倒更像是一個大型的倉庫。
而從林眠進來到現在,進進出出這家醫院的人就沒停過。
雖然林眠知道人生起病來不看時間,但這裡的人是不是多得有點離譜了,一個村子裡的醫院,怎麼會在晚上接待這麼多病人?這簡直都到了人滿為患的地步。
而最不能讓林眠理解的一點是,那些走廊上的,擔架上的,還有手術室裡拿著掛號牌子的,無一例外全是孕婦。
這難道是家婦科醫院?但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孕婦?這感覺就像整個村子裡的女人都來這兒懷孕來了似的。
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王風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他四處張望一番後忽然咦了聲:“咦,來這兒的怎麼全是孕婦啊?”
他這話剛說出口,塑料椅另一頭一個一直在玩布娃娃的小女孩兒突然朝這邊看來,林眠察覺到動靜,朝小女孩兒看去。
兩人對視的瞬間,林眠心中隻道不妙,小女孩兒打量的眼神就像吸盤一樣吸在他們身上,仿佛要硬生生把他們活活刨開。
她先是歪頭看了林眠幾秒,而後視線轉向王風,沒有再動。
王風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發毛,僵硬地挪過身去:“林哥,嗯嗯嗯嗯嗯嗯。”
林眠麵色不改:“聽不見,大點聲。”
王風捏緊拳頭,謹慎地加大了點音量:“我說,那小孩兒是不是看出我們不對勁了?”
林眠:“這還不明顯嗎?”
王風的拳頭捏的更緊了,再不敢朝小女孩兒看一眼。
氣氛僵持之時,一顆極小的碎子從林眠跟前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