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燃上了飯桌,叫了一聲爸。
豈料這一聲爸不但沒喚醒胡子男的父愛,反倒還惹怒了他。
就見胡子男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到桌上:“你還有臉叫我爸?一天天吃著老子的菜老子的肉正事不乾,現在更是上了天了,居然被人給抓到了祠堂?你就是這麼給老子當兒子的?”
胡子男嘴上罵的凶,但也沒真動手,那婦人端著新盛的兩碗飯出來,勸了胡子男兩句,胡子男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吃飯。”胡子男隻命令道。
裴長燃乖乖端起了碗,但沒動筷。
胡子男又撇了裴長燃幾眼,才悶聲說:“你給老子說說,你帶著兩個外來人在村裡四處亂竄是要乾什麼?”
裴長燃小故事隨口就來:“那是我在孤兒院遇到的兩個朋友,今天我去孤兒院的路上發生了一個小小的車禍,人沒事兒,但是撞到了頭,除了知道要去孤兒院收養孩子其他都忘了,那兩人對我挺照顧的,我就想著帶他們來我家玩玩兒。”
倆夫妻聽完瞪大了眼:“什麼?你出車禍了?”
“那你現在還記得媽媽嗎?”婦人抱著裴長燃的頭就要瞧擔憂地問。
裴長燃連忙把頭縮了出來,他搖搖頭,恰到好處地醞釀出一副傷心的表情:“不記得了。”
“爸爸也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嗨喲,這是造的什麼孽!”婦人一拍大腿,轉即把矛頭對準胡子男,“你看你出的什麼餿主意,非要讓兒子去買小孩兒,那孤兒院的體育老師人精一個,我就怕是他做了什麼手腳!”
胡子男沉默著沒有說話。
裴長燃卻聽著這話覺得不太對勁。
買小孩兒?
領養小孩兒跟買小孩兒可不是一個概念。
一個是養,一個是賣。
所以孤兒院乾的勾當就是做人口買賣?
想到這兒,裴長燃突然就注意到飯桌上的菜。
不,很有可能不隻是人口買賣這麼簡單。
他很快聯想到了孤兒院有吃人肉的習慣,如果說吃人肉的習慣是從這村子裡帶出去的,那這飯桌上的肉菜是不是也……
還有路上跟醫院裡如此多的孕婦,還有醫院裡下病危通知單時護士讓他們要開心的態度,會不會都跟眼前這盤肉有關……
看著那盤滋滋冒油的紅燒肉,裴長燃皺起了眉頭。
“這肉看著挺好吃的,在哪兒買的。”他試探性問道。
“你爸讓你去祠堂領的啊。”婦人看著很是擔憂,“你這都不記得了嗎?”
裴長燃:“祠堂?”
“就是你被關的那兒。”
“這肉就是我從那……地窖裡領的?”
那地窖裡可都是人啊!
“是啊!”婦人回答的乾脆響亮,“看來得重新給咱兒子講講村裡的事兒了,一個都記不住了。那祠堂是咱們村祭祀的地方,每隔半年都要拜一次祖宗,每到這個時候,村長就會每家每戶發一個人,當作是我們對村裡這一年的貢獻……”
後麵婦人說的話裴長燃已經聽不見了,他望著眼前的肥肉,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湧上心頭。
“對了,今天中午就是祭祖的日子了,長燃你剛好趁這個機會在村長麵前道個歉,彆讓村長記恨上——”
“我去喝點水。”不等婦人說完,裴長燃逃也似地逃離了飯桌。
惡心。
太惡心了。
裴長燃衝進了房間,他幾乎快控製不住臉上的表情。
如果說這裡的人都是以人肉為食,那孤兒院那群被交易到這裡的小孩兒豈不是早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盤中餐食?
他現在需要一口水冷靜一下。
廚房——
廚房在哪兒————
他想起剛才婦人盛飯的地方,朝那兒跑了過去,但就在他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衝他的腦門。
那櫃台上,是還沒來得及放進冰箱的人的軀乾,是被鮮血浸紅了的砧板,以及水池裡因碎肉堵住而沒辦法衝下去的血水。
嘔。
裴長燃的苦膽差點沒嘔出來。
係統什麼時候弄了個這麼惡心人的副本?
他心裡正吐槽係統的惡趣味審美,腦袋就被人砸了一拳,他吃痛轉過身去,就看見他那個便宜爹站在了他身後。
便宜爹看臉色不是很爽:“摔個腦袋身體還變差了?在這兒上吐下瀉的。”
裴長燃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胡子男頓了頓:“剛才忘問你了,我讓你買的小孩兒呢?怎麼就光見你自己回來?”
裴長燃極力地控製住了厭惡的表情,關了廚房的門,走遠了些:“孤兒院出了點事,裡麵的人全死了,我沒買成。”
胡子男恍然大悟:“難怪。”
“難怪什麼?”
胡子男:“我說呢,趙平那敗家子兒帶著個叫七墩墩的和一個胖子回來了,被村長暫時先收留在了祠堂的一間裡屋裡,我還納悶兒呢,那趙平怎麼就回來認祖歸宗來了。”
“趙平?”
“就那孤兒院體育老師,以前還在我們村的時候還是用的這名兒。”
原來體育老師就在祠堂啊。裴長燃心想,那這祠堂可真有夠熱鬨的,一個兩個都在那兒。
看來不再跑一趟祠堂是不行了。
裴長燃想到他“媽”剛剛說的祭祖一事。
“祭祖什麼時候開始?”他朝“他爸”問道。
胡子男頗為驚訝:“嗬,現在還會關心祭祖的事兒了,看來是真長教訓了。儀式中午十二點開始,你準備一下,給我表現好點兒。”
裴長燃臉色已經冷了下來:“是啊,可不得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