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挑眉,行。
隻見他做出要喊人的手勢:“來——”
“彆!”蘑菇頭趕忙伸手壓住林眠的手,“先彆。”
隨即她收回手,撐著自己略顯癱軟的身體靠到了牆上:“先告訴我你們是誰吧,看你們像是正常人,怎麼也會被他們關在了這裡?”
“我叫林眠,他叫王風。”
王風點頭示意。
“被關一事說來話長,總之,我們本來隻是來這兒打聽點兒消息的,沒想到就被你們村的人給抓到了這兒。”
“原來是這樣,嗬。”蘑菇頭笑了笑,“我知道你們要打聽什麼,你們不就是想知道這村子裡的人為什麼會吃人肉嗎?我可以告訴你們。”
“什嘛?吃人肉?”王風被嚇了一跳,“一,一整個村子都是?”
“哈,原來你們還不知道這事兒啊。”蘑菇頭搖了搖頭,“喏,這裡這些,這一屋子都是他們存的糧,要被吃掉的,包括我,也包括你們倆。”
林眠:“說詳細點兒。”
蘑菇頭坐正了些:“我不知道村裡人吃人肉這種習慣是怎麼形成的,自打我生出來起,我就已經被他們當盤中餐來養了。在這個村子裡,出生的嬰兒會分為兩類,一類是跟你們一樣的正常人,一類是紅眼睛的,臂力跟咬合力驚人的怪物,就像我。長成怪物模樣的從小就會被關起來注射藥物,讓我們成為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食物。”
林眠:“你的意思是說其實你們都是這個村子裡的某個女人生的孩子?”
蘑菇頭:“沒錯,你應該也早就發現了,這村裡但凡過了十八歲的女人,很少有不大著肚子的,因為如果她們不一直生,就沒有了口糧,他們就會被活活餓死,嗬,這樣想想其實那些正常女人也沒比我們好多少,也不過隻是個下種機器罷了。”
懷孕的女人……
林眠忽然就想到了那家醫院。
他忍不住反起了胃酸,忙彆過臉去,扶上了鐵籠子。
那兒壓根就不是什麼醫院,而是懷孕、生產、再懷孕,一套流水線作業的工廠,為的僅僅隻不過是把自己的糧食產出來而已。
難怪那護士會覺得不對勁,說不定那病危通知單對於他們來說就意味著又生了個口感細膩的上等肉,開心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去關心一個生育機器?
“所以……”林眠的嗓子有些發乾,“你才這麼想要逃出去?”
“沒錯。”蘑菇頭語氣篤定,“十年前小趙哥都能逃出去,我為什麼不可以?”
等等,十年前,小趙哥。
小趙哥……
林眠忽然想到什麼:“你說的小趙哥全名叫什麼?”
“趙平。”
趙平、趙平。
很熟悉,林眠認定自己一定見過這個名字。
辦公室查資料時那匆匆一瞥,是在哪頁紙上寫著的……
對了。
體育老師,他早幾年的資料裡,曾用名上就寫著趙平二字。
如果十年前從這裡逃出去的就是體育老師,那十年前在孤兒院所發生的轉折很有可能就起源於這地下室裡所發生的一切。
想到這兒,林眠問:“你以前跟這個叫趙平的很熟?”
蘑菇頭很顯然沒料到林眠會突然問她趙平的事,啊了聲才反應過來:“哦,我說話都是他教的。”
想了想,蘑菇頭有些自嘲地輕笑一聲:“其實我以前很崇拜小趙哥,他學說話快,打架也厲害,還會照顧人。十八歲那年,他沒過多久就要被吃掉的時候,他突然跟我說他要逃出去,然後救我們,讓我們以後都不用被關在籠子裡,然後他就真的逃出去了,能從這鬼地方逃走的,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一開始我還很信他,覺得他出去後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出去,但現在我不信了,這十年來,地下室除了多了些其他地方來的小孩兒,還是以前的老樣子,而小趙哥也再也沒出現過,我知道,小趙哥早就拋下我們享福去了。”
說著,蘑菇頭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借以掩飾眼底的那一絲失落:“扯遠了,我們還是說說怎麼從這兒逃出去吧。”
她看著精神氣恢複了不少。
林眠也沒再繼續追問,撚了撚手上沾上的鐵鏽:“說吧,需要我怎麼幫你?”
蘑菇頭看了眼林眠:“你功夫看著還行。”又轉頭打量一番王風:“你呢?能打架嗎?”
王風尷尬一笑:“呃,很少能有打得過的時候,但是我能跑,放心,不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蘑菇頭想了想:“我體內的藥效也退得差不多了,待會兒我帶你們兩個直接從出口衝出去,出去之後勢必會觸發捕捉器,我一個人應付不過來,你,”她指向林眠,“你必須幫我擋下它們。”
林眠:“行。”
蘑菇頭:“等躲過捕捉器,我這次會往南麵走,南邊有條河,你,是叫王風吧,你必須在村裡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提前給我租個船,那船家不會租給我,但一定會租給你這種正常人。等到了河對岸,我們就算成功了,有問題嗎?”
王風:“沒問題,我沒問題。”
林眠:“先說好,我們隻負責把你送到船上,不跟你一起過河。”
蘑菇頭:“想送死我不攔你們。”
頓了頓,她又說:“我還有一件事。”
她指向王風手上的刀:“先把刀給我。”
林眠點頭示意王風:“給她。”
籠子裡的王風把刀遞出去:“你自己過來拿,這刀血淋淋的,你用它乾什麼了?”
蘑菇頭上前拿過刀:“不關你的事。”說著,把刀插在了褲腰帶上。
就在蘑菇頭正準備張嘴咬開王風的鐵籠子時,她忽然想到什麼:“等等,今天幾月幾號?”
“10月27號,怎麼了?”
“10月27號?”蘑菇頭驚道,“居然今天剛好27號!也對,算算時間是該到了。”
“27號怎麼了?”王風不解。
“27號可是個好日子!”蘑菇頭突然說不出的高興,“這可是祭祖日,最方便我逃出去的日子。”
“情況有變,重新調整逃跑計劃,這次,我一定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