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仍高高挑眉,忍不住埋怨道,“德安公公糊塗了不成?這麼重要的事兒,這這這……這可事關子嗣社稷,焉能推脫。”
鐘離遙提醒道,“李公公,時辰不早了,你且快回去與父皇複旨吧。”
李公公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就聽少年不太自在的開口,“宮闈之事,本宮已知。不必擔憂,更不必報與父皇。”
聽罷這話,李公公方才眉開眼笑,“哎喲太子爺,是奴才多嘴啦~奴才這就告退,去給聖上複旨。”
待他走了,鐘離遙方才笑看德安一眼,似慍怒道,“犬奴好大膽,本宮的私事竟也報與他人,待明日,若是上下風雨沸揚,本宮才要記你一過。”
德安笑嗬嗬告罪,然卻無辜,“主子爺,不過月餘,皇上已派了五位知事女官。因您未曾令其留宿,便遣去園子裡,上下早已傳開來,奴才可是冤枉。”
鐘離遙一時無可辯駁,因坦蕩笑道,“本宮已得女官贈書,自然不必躬行於床笫。況乎,近日來,本宮夜夜與禎兒執棋廝殺,焉有空閒?”
德安頭一次會錯了意,“若是殿下白日有空閒,也是得當的……”
“德安。”鐘離遙及時打斷他,“本宮白日功課繁瑣,太學歸來又須校場練習、與舍衛共讀論策,你之所言未免……”
“荒唐。”德安乖乖替他補了一句,方才告罪,“主子爺說的對,是奴才荒唐,您莫與奴才一般見識。”
鐘離遙站起身來觀摩這鋪陳數百的簪環,半晌,就隻斂起那枚白玉指環,才道,“無妨,不過今後不必再提,若父皇再有女官賞賜,你便隨時安排去了便可。”
“奴才知道了。”德安忍著笑,煞有介事的點頭。
百花宴規模盛大,筵席連擺三日。有女三百,窈窕美麗,不由得令百花失色。宴上流觴飲水,歌舞賞花、弦琴作樂,吟詩作對、猜謎論策,少年們心思純淨,無一不笑意盈盈。
桃夭櫻蘭,明豔如許,後花園中盛大光景,熱鬨非凡。園子裡各處都聚著人,或一派、一行、一團,再或三兩人、七八人,暢聊古今,舉杯談笑,好不快意!
亭中、園內、或花簇旁,均有題詩卷軸,哪位若有靈感,便可揮筆而就。並與下方落款題詩人的名、字或號。前來賞花的名士少年、群臣皇族們,若有心儀的作品,便可在旁邊空白處,蓋取個人印信私章,在百花宴的最後一天,還會舉辦“評選”,更受歡迎者勝出。
眼下,東宮殿下因詩興大發,偶提了兩句詩,周遭已圍得水泄不通,下方印信不多時便已滿滿,無處下手。來晚的人,因湊不近前去,便隻在旁邊遠遠看著。
“東宮殿下為何如此受歡迎?”少年抱胸而立,用肘臂碰了碰旁邊的人。
謝禎聽得這句提問,疑惑的擰過臉來,“殿下氣度儀表非凡、才華卓越,眾人仰慕崇敬實在正常不過。”
旁邊少年也聽得很疑惑,眉毛擰成了一團,“兄台難道沒發現,有幾個小孩也不過四、五歲年紀,難不成也能讀得懂殿下提的詩句嗎?”
謝禎沉默了一會兒,道,“那隻是因為殿下好看。”
對方少年也沉默了一會兒,他偏過頭來,“男子怎麼會好看?”
謝禎不知道怎麼解釋,他用目光描摹著遠處風流俊朗的身姿和一張淡淡微笑著的麵容,非常認真的思考了一陣兒,反問道,“你不覺得嗎?”
“趙某愚鈍。”少年露出了明顯的困惑,“建州隻看到旁邊的佳人,羅裙蹁躚,釵環搖曳,著實有些好看呐。”
謝禎顯然沒有注意到,“哪個?”
趙建州不答,自顧自的歎息道,“想必今日,太子殿下的白玉指環,定是要給她了。”
謝禎再問,“什麼白玉指環?”
“傳聞皇上賞了一枚白玉指環,讓殿下在百花宴上贈出去。”趙建州轉頭看他,“誰得了這個,就證明誰就是殿下最喜歡的人。”
謝禎不明所以的問,“誰都可以嗎?”
趙建州不明所以的答,“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