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隻反派 小瘋子(1 / 2)

酒館提供的小房間原本可能是個雜物間,老板娘簡單收拾了一下,仍有許多雜物。

澤曼將一會兒用於吃飯的桌子清理出來,也下樓去,阿爾賓一個人可端不上來兩人份的套餐。

路過樓梯時,澤曼察覺到魔法殘留的痕跡。

酒館裡通常少不了打架鬥毆的事情,有人在這裡釋放一兩個魔法也正常,但澤曼仍然感覺有種不對勁的預感。

他蹙起眉,加快步伐走到大堂裡,目光掃過,卻沒能見到那道活潑耀眼的小身影。

周圍的食客也都沒看到那孩子下來過,也沒看到過什麼可疑人物。

——阿爾賓失蹤了。

酒館裡霎時間掀起一陣疾風,澤曼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他腳尖輕點,躍至屋脊上,猩紅雙眼晦暗,銳利的目光俯瞰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既然還有魔法殘留,那阿爾賓應當沒有失蹤太久。

可無論他如何感應,如何尋找,這茫茫人海之中始終沒有他要找的人,阿爾賓就像水一樣消失無蹤。

若能使用魔法……

可他體內,隻有因憤怒而激蕩的魔氣在衝擊他每一寸經脈。

這些魔氣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時時刻刻叫囂著。

殺吧!殺吧!

放縱你內心最深處的欲望,釋放你的力量!

把這裡殺個乾乾淨淨,掀個底朝天,任誰都逃不出去。

澤曼闔上眼,一邊壓製魔氣,一邊思索。

既然現場殘留的是魔法蹤跡,那麼應當是人為,而非魔物所為,是人為就一定會留下活動痕跡。

他沉吟一瞬,立刻來到都城裡一處懸掛著金銀花標誌的商會據點。

商人們走南闖北,為了保護各自的利益,也為了促進貿易,集結起來組成了商會,並在各大城市都設有分會。

他們是消息最靈通,也是門路最多的人。

而金銀花商會就是遍布大陸的大商會之一,在一些國家中,他們的話甚至比國王更有用,貴族們也要巴結他們,以謀取更多的利益。

但當澤曼拿出一枚金銀花徽章,這裡的分會長卻立刻以恭敬的態度地接待他。

“您有什麼需要,請儘情告知在下。”

“我要找一個孩子。”澤曼迅速描述了阿爾賓的情況,分會長聞言,立刻放出消息,動員起商會的成員提供線索。

這裡是戈爾德的勢力。

那天晚上,澤曼並沒有殺了他。

戈爾德在人類世界和魔物世界都有一定的權勢,並且還有袒護阿爾賓的心,澤曼需要他為自己調查一些事情。

就像詛咒反噬這種事,曾經是人類的澤曼根本無從得知。

付出一點點代價就能活下去,戈爾德當然是欣然應允,隔日就送來了獨特的信物,澤曼可以調動金銀花商會的力量獲取想知道的情報。

當太陽漸漸落山,商會找到澤曼,送來消息。

“我們的人從衛兵處得知消息,前些天酒神殿最高祭司下令要找一個白發紅瞳的孩子。就在今天,城門衛兵上報了阿爾賓先生入城的事情。阿爾賓先生很有可能是被酒神殿的人帶走了。”

酒神殿……

澤曼眼神淩厲。

酒神殿的人一向被視作瘋子,和太陽神殿的風格不合,距離又遠,他對酒神殿一向沒有什麼交情和了解,對酒神殿那個終日醉酒的最高祭司也隻是點頭之交。

商會的人說:“正值狂歡節,有消息說是那孩子被選做聖子候補了。今晚就會舉行儀式,獻祭給酒神大人。”

他打量著澤曼身上驟然爆發出來的寒氣,小心翼翼地介紹著酒神殿特殊的選拔方式。

“知道位置嗎?”澤曼冷聲。

商會的人早有準備地拿出一份地圖。

“根據往年的情報,聖子候補一般會在地宮裡秘密獻祭。這是我們找到的地宮建造圖,如果想要不打草驚蛇地將人帶出來,難度很高,最好雇傭……”

“不必。”澤曼斜睨地圖。

他冷冽的嗓音像即將來臨的暴風雪。

“我一個人即可。”

-

酒神殿的最高祭司拉圖毫無遮掩地向兩個孩子展示了他的惡意。

他那張被酒精蠶食,從不控製神態的臉上甚至帶著一抹調笑,像是在邀約他們,邀請他們沿著他的步伐,一起深陷罪惡的泥潭。

他期待麵前的孩子將遭遇某種痛苦,並以此作為自己的下酒菜。

這是這兩個孩子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感受到來自成年人的惡意。

他們渾身顫抖著,弱小的他們根本無力反抗這份惡意。

即使如此,阿爾賓依舊堅定不移地護在瑪歌麵前。

阿爾賓反問他:“憑什麼要去折磨其他人呢?”

“我沒有經曆過你的痛苦,無法理解你現在的想法,但同樣的,你顯然也無法理解其他受害者和家屬的想法。”

“家屬?”拉圖嗤笑著,“像你身後那個小女孩,酒神殿會給她家一大筆錢,你又怎麼知道那些家屬不是欣然賣掉他們的呢?也許他們隻是在孩子麵前惺惺作態,背地裡指不定有多高興呢。”

瑪歌驚慌地抬起頭。

“這麼臆測彆人的家人,也太過分了!”

阿爾賓蹙眉,他和拉圖兩個人顯然誰也無法說服誰,誰也無法理解誰,再這樣下去隻會沒完沒了的。

他轉而問道:“你剛才說,你會成為我們其中之一的前輩,是不是意味著選拔隻有一個人會通過?”

“沒錯。”拉圖望著他,“原本那個小女孩是這次候選人,但前些天酒神萬恩大人向我降下神諭,讓我找一個白發紅瞳的孩子來。”

“通常一年隻有一個候選人,這次居然有兩個,這可怎麼辦呢?”

斜倚在榻上的他支起胳膊,托著腮,目光遊移在二人之間。

“這樣吧。”他露出搞事情的笑容,“就由你們自己來決定今年誰先接受選拔,被留下的那個人起碼可以活到明年,如果第一個人成功通過選拔,那第二個人就再也不用參加選拔了。”

他在挑撥離間。

那張邪氣四溢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天真小鬼們感受一下來自同齡人的惡意吧”。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阿爾賓就毫不猶豫地開口:“我先。”

瑪歌猛地扯了下他的衣角。

“不……”

阿爾賓偏頭對她說:“既然酒神都降下神諭要找我了,你去了也沒用。”

好戲被破壞,拉圖驟然斂起笑意,他坐起身來,死死盯著阿爾賓。

阿爾賓不是不害怕,但比起害怕,他語氣裡更多的是慶幸。

“如果我能通過選拔,就不會再有其他孩子受害了。”

太好了,他不再是無能為力。

經過這次事件他已然明白,想要幫助他人的話,自己也必要擁有一定的力量或地位。

對此,拉圖的臉色顯出幾分陰沉,看起來有些可怕。

他語氣危險:“不一定哦,雖然酒神降下了那樣的旨意,但那位神明可是出了名的反複無常,你彆以為他會因此選中你,這樣的事情也發生過不止一次了。”

阿爾賓毫不動搖,隻是目光堅定地向他確認:“如果我成為最高祭司,我可以讓神殿裡的大家都聽我的話嗎?”

是個想要權力的孩子?

難怪要搶先。

拉圖麵色稍霽。

他語調再度舒緩下來,“當然,隻要你想,讓這個王國都聽你的也可以。甚至不用等到你成為最高祭司,隻要你能被選中成為聖子,你就會擁有一定程度的實權,命令教徒信眾完全不是問題。”

阿爾賓眼睛一亮。

拉圖饒有興趣地問:“那麼,你想命令他們去做什麼呢?複仇?殺人?掠奪?我並不會介意這這些事,隻是感到好奇。”

阿爾賓清脆響亮地回複他。

“種田!”

稚嫩的童音回蕩在空曠的祈禱廳裡。

拉圖仿佛遭遇了時間靜止,神情笑容都在這一瞬凝滯,並緩緩呈現出一種茫然的姿態。

“?”

他眼神迷離,仿佛完全沒聽清他的話,將手掌放到耳後,擺出側耳傾聽的姿勢。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