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演戲(1 / 2)

鬢影衣香 一枝嫩柳 5940 字 7個月前

實則左不過就是些銀錢的事情,若是她手緊不肯相救,殺人取財?

不可,此女待他有恩情,在他昏迷的時候對他事無巨細的照顧,他此番做法,便是恩將仇報了,真要是為了些錢財要了她的性命。

想到昨日他頭疼欲裂,她給他揉捏的舉措,他有些下不去手。

“......”

眼下該如何讓她鬆鬆手?

薑娘子捏她的臉蛋,阿瀅拂開,“你且敢與人同吃同住在一屋簷下,這會子怎麼麵皮子薄了起來?”

“那、那怎麼能一樣呢?”阿瀅彆過臉,“我一開始救他,是因為...”因為她的馬匹踩到了他,總不能把人丟在那吧!

天地良心,她絕不是因為想要將他收成贅婿,故而才將人給帶回來。

況且同吃同住,不是因為沒有辦法麼,一切皆因時局所致,她家的屋子就那麼點大,不同住一處難不成將他放到馬廄裡?

“他現在外傷也好了,內傷又不是我的手筆。”拐二治病的價格著實太貴了。

她真是要把這筆錢給掏出去,將來可怎麼辦?

一開始她的確是想要治男人,當時阿瀅還盤算著多多少少會剩些,可如今真出了這筆錢,絕對的所剩無幾。

手上若是沒有私房,眼下又是戰亂,將來她能如何?阿瀅的腦袋瓜裡亂糟糟,可是一想到今日拐二的話,還有那男人祈求人的神情,話語和神情在她的腦海當中交織變化。

她就是狠不下心,若真能狠得下心,一口氣便回絕了,又為何要躲到外頭去呢,這是回避的態度。

阿瀅甩了甩腦袋,繁亂的思緒甩不出去,用手握成拳頭,輕敲著腦袋瓜子,“.....”

薑娘子依然打著那個主意,“不如,你就依著阿嫂所言,問問他是否願意?再者說了,你的錢是將來做嫁妝用的,花給了他,便叫他以身作賠。”

薑娘子越說越是笑了,阿瀅鼓著腮幫子,“阿嫂!”

“此事太過荒謬了,那個男人我尚且不知道他的來曆和身家,怎麼好就將人留下做勞什子的贅婿。”

“況且...”他看著便是心高氣傲的人,如何會願意?

“你且問一問?”剛是要說呢,薑娘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裡麵的男人出來了,薑娘子瞧見了他,“......”他的目光定向地上蹲著的少女。

洞察男人似乎有話要說,薑娘子讓開了地方 ,“你們聊。”

阿瀅的眼旁風掃到了他的衣衫,還是她親手裁了布料給他做的衣衫,哦,不光是衣衫,便是連皂靴也是。

他叫了一聲,“阿瀅。”

男人的聲音低沉清冷,富有磁性,很是好聽,戲班子裡專門唱戲練過的嗓子都沒有他說話的聲音好聽。

阿瀅聽了,不吭聲,她在旁邊摸拿了一枝枯樹,在地上胡亂畫著。

男人半蹲下來,他預開口了,阿瀅想到適才拐二還在的時候所說的算我欠你的可否。

她要先發製人,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猛抬了頭,目光對上男人虛弱不堪的俊逸臉龐,忽而不知道如何說。

她狠不下心。

“......”乾脆就把腦袋垂下來,轉過背,不與他麵當麵。

等了一會不見男人開口,她反而扛不住好奇,想要看看他在做什麼,便轉過背去,隻見他也蹲下來,手裡也尋了一枝枯丫,一筆一劃,不曉得在寫什麼。

男人執拿枯枝的樣子很好看,仿佛那支枯枝在他的手裡成了上好的狼毫筆,地上的黃沙是鋪就的宣紙。

阿瀅走神,等她回過思緒,男人已經頓了手,轉過頭看著她。

她清咳一聲,男人問,“你的阿瀅是這兩個字嗎?”

她低頭去看。

男人適才在地上一筆一劃寫的原來是她的名字,他寫得規整,走勢能看出大氣磅礴。

的確是她的那兩個字:阿瀅。

“嗯。”她懶懶答聲。

男人說,“好聽。”

小姑娘看了會,她伸手將黃沙上的字跡給抹去,“你不要想著誆我,我....我是沒有多餘的銀錢再給你治病了,你不必在我身上費心思,不如去求求拐二,看看他能不能不收錢給你治,亦或是許你賒賬罷。”

他倒是想過直接去求拐二,那個男人十分的精明,瞧著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主,必然是不會幫他了。

與其求那個人,不如在她的身上下點心思。

“不用。”

不曾想,他會如此說。阿瀅啊一聲?他不是來求她的?

他所說的不用,到底是何意?

“你救我絕境,給我一食一飯,幫我穿衣束冠,還給我請郎中煎藥,我十分感激你的恩情,怎麼好再讓你為我做許多。”

阿瀅,“....?”怎麼事情與她所想不大一樣?

“適才是我失言了,不該與你說那樣的話。”男人垂下睫,掩住眼底的算計,麵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明明已經退步,不再求她,不必出錢了,已經不用她拒絕做惡人。

小姑娘的心裡卻更不是滋味了。

“倘若我真的死了也是我的命數和造化,隻是...不能回報你救我於黃沙的恩情,或許下輩子....”

男人越說聲音越是低,後話沒有了,他抬眼,虛弱的臉上開出一抹綺麗的笑意,“下輩子我再回報你的恩情。”

“我記得你的名字了,阿瀅,絕不會認錯了人。”

阿瀅已經心軟更甚,他...他為什麼平白無故來與她說這些...叫她的心裡一點不好受。

“你彆這樣說啊,你先前也救過我一命,我救你回來本來是因為...”

小姑娘歎出一口氣,當著他的麵吐露實情,“因為我的馬踩到了你。”要不是馬踩到了她,亂世當頭,又值戰亂,阿瀅是絕對不會將人給帶回來。

“若非是你的馬踩到我,我早就死在黃沙堆裡了,說來還是要謝謝你,你心善像小菩薩,救了我,那是我應該為你做的,我欠你的更多,方才真是我不對,還想再求你,叫你為難,你不要怪我。”

他居然將他比作小菩薩,阿瀅臉色更是錯綜複雜,“......”

“你這樣說我,我可擔當不起。”真要是菩薩,一定會普度眾生,她...摳摳搜搜,還是算了。

阿瀅到底是養在塞北的小女郎,沒有見識過太多的人情,

她一味的瞎想,因為他的話而自責,忽略了男人眼底的深意,隻被他楚楚可憐的表象所迷惑。

“你.....”聽到小姑娘欲言又止的語氣。

他便知道,她動搖了。

阿瀅心軟,他知道,否則不會在離開家門庇禍之時,還要帶上那兩匹畜生。

“好了,快進去吧,外頭的風沙大。”

他扶著阿瀅起來。

明明他才是那個虛弱的人,卻攙扶她,反而自己被大風卷起來的黃沙嗆到咳嗽不止。

阿瀅撈住他的臂膀,“你...好了好了,今日的藥還沒有吃,我先扶你進去。”被拐二給耽誤了,藥倒是熬著了,還沒喝。

薑娘子見兩人攙扶著進來,問旁邊的男人,“你說事情有沒有談妥當了?”

兩人在外頭嘀嘀咕咕也不曉得在說什麼,聲音傳不到裡麵來。

不過瞧著樣子倒是沒有嫌隙了?不知道她提議的事情是否可成?

“不知道。”她男人搖頭,吹吸著毛煙。

整日裡,阿瀅都睡不踏實,她翻來覆去,男人說的那些話一直縈繞在她的耳畔。

“......”

好不容易有那麼一點睡意了,忽而聽到旁邊男人的聲響,痛苦的悶哼,仿佛在隱忍,不小心脫口而出。

原本要進入夢鄉的阿瀅瞬間睜開了眼睛坐起來,借著從屋頂傾瀉的月色,見到他不知何時坐了起來,兩隻手撐抱著頭,額頭上冷汗滴落比昨日還要多,眼睛紅得不能再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