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先不要急,虢國公沒有被逆賊傷到,呃……據說虢國公昨夜耍大刀時閃到腰了,若是情況嚴重,相信國舅應該會進宮告知。”洪福額頭細汗不斷。
他身為陛下的總管,什麼事情該知道,什麼事情不該知道,他還是能判斷出來的,隻是虢國公這事,雖然國公府的人不想說,但是他既然無意中知道了,就要告訴陛下。
“嶽父大人……真是寶刀未老。”景元帝輕咳一聲。
總不能指責虢國公吧!
“……爹爹真是的,都一把年紀了,還不安生。”鄧皇後也是無奈,“我一定要好好說他一頓。”
“嶽父大人也是著急,不是故意的。他不讓人告訴宮中,也是覺得丟臉,你這樣說他一頓,老人家要麵子。”景元帝勸道。
鄧皇後長歎一口氣,“我爹真是的。”
景元帝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最怵你,你還是不要說他,朕派洪福去看一下。”
虢國公妻子早逝,早些年是鄧皇後操持家務,雖然虢國公是家裡的頂梁柱,但是鄧皇後在府中可謂是一言九鼎。
“好吧。”鄧皇後無奈地點了點頭。
景元帝:“事情已經解決,你也回去洗漱休息吧,昨夜那麼熱鬨,相信今天的早朝肯定很熱鬨。”
鄧皇後:……
昨夜鬨騰了那麼久,即使是一些不相關的人士尚且不能高枕無憂,其他沾親帶故的人估計一夜都沒睡好覺。
“早朝過後,陛下也要找時間休息,畢竟你我年紀都不小了。”鄧皇後緩聲勸道。
“好了,好了,朕知曉。”景元帝扶著鄧皇後起身,將人送出殿門。
目送對方離開後,他又吩咐洪福給虢國公府送些東西,看望一下虢國公。
……
洪公公帶著賞賜去了虢國公府。
鄧盟出來迎接,“不知洪公公大駕光臨,讓鄧某有些惶恐。”
“哎喲,侯爺有禮了,惶恐的是奴才才是。”鄧盟陪著笑,指了指旁邊宮人捧著的賞賜和藥材,衝著鄧盟眨了一下眼,“虢國公昨夜受了傷,陛下十分擔憂,特命奴才前來探望,國公爺沒事吧。”
鄧盟見洪公公這姿態,就知道宮裡多半已經知道了,頓時麵色有些尷尬,“敢問洪公公,大姐那邊……”
“皇後娘娘當然是擔憂國公爺,聽聞國公爺無礙,才鬆了一口氣,原想親自出宮來探望的,被陛下勸下了。”洪公公笑眯眯道。
鄧盟聞言,鬆了一口氣。
大姐不親自算賬就行,否則不止爹,就連他也受罪。
鄧盟接著將人帶到了虢國公鄧三省的院子。
虢國公趴在床上,看到洪公公來了,頓時神色一變,扭頭裝睡。
洪公公見狀,笑道:“國公爺,奴才過來是來看望您的,不是來說您的。”
虢國公一聽,表情一鬆,剛想起身,上半身還沒有完全脫離床鋪,就聽到腰間傳來一聲細微的“哢”聲,虢國公仿佛斷電一般,一下子倒在床上,嚎道:“我的老腰啊!”
洪公公聽得也是頭皮發麻,感同身受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腰。
他今年才四十多歲,應該不似虢國公這般脆弱,還能伺候陛下十幾年吧。
鄧盟連忙道:“爹,彆動!”
虢國公怒道:“你怎麼不早說。”
“我說了你也不會聽。”鄧盟將人壓到床上,用薄被裹緊,防止虢國公再動。
“你是要悶死老夫嗎?”虢國公繼續怒視。
知不知道現在是夏日,被他這一裹,他全身都要出痱子了。
“是誰昨夜非要拿著大刀出去砍人,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您若是再胡鬨,我就讓大姐來管您啊!”鄧盟頭痛道。
昨夜他家也來了一夥人,本來府中的親衛已經能解決,偏偏虢國公不服老,硬要去參戰,身板才張開,大刀分離刀鞘還沒有一寸遠,虢國公就閃到腰了。
虢國公一聽鄧盟要搬出鄧皇後,瞬間不吱聲了。
虢國公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老實躺好後,詢問了宮中的事情,得知禦林軍將所有人全部拿下,嘴角勾起,“那就好,搞不懂那些人,放著現成的好日子不過,去謀逆。對了,老夫聽說楚王傷了,他怎麼樣?可彆像他爹一樣。”
“國公爺,您這是什麼話啊!”洪公公乾笑兩聲,“楚王殿下無礙,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虢國公撇了撇嘴,“他們這些小年輕,還不如我這個老東西,想我當年,被幾百個大兵圍困,都能脫身而退。”
“爹,俗話說莫提當年勇,你現在傷了腰,就是拔掉牙的老虎。”鄧盟直接潑了一盆冷水。
“混小子。”虢國公一把抓過床頭的枕頭砸了過去。
鄧盟身子一歪躲了過去。
……
鄧盟送洪公公離開時,天際已經亮了一大片,朝霞仿若趕集似的集中到天際,靠近太陽最近的那部分,好似浸了血一般。
鄧盟完好的那隻眼睛微微眯起,負手直視初陽。
越是距離皇權越近,越是要做好時刻浴血的準備。
他們虢國公府從來不帶怕的。
……
回到虢國公的院子,虢國公身下墊著兩床被子,半趴在床上,就著床邊的椅子翻開手中的圖冊,見他進來,隨口問道:“毅王、長公主他們到了哪裡?”
鄧盟上前兩步,看了一下地圖,指了一個位置,“兩天前曾經傳來消息,現在應該行到蘭陵了。”
虢國公將圖冊合上,仰躺在床上,“七殿下跟著去,不知道哭沒哭?那孩子太小,偏偏陛下讓他跟著長公主他們去燕都,陛下到底怎麼想的?”
長公主和毅王他們去燕都的事情,朝中並沒有多少人知曉,因為帶著七殿下,還以為帶七殿下出去玩的。
對於七殿下,虢國公也喜歡,機靈聰明,一點也不怵陛下,是他們老鄧家的人。
就是年歲太小了,讓他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陛下的兒子不少,但是皇子不是英年早逝,就是有了殘疾,要麼就是身份特殊,或者年歲小……
現下他知曉朝中許多人押寶五殿下昭王,尤其昭王親近文臣,而且待人和善,那些門閥士族這段時間更是積極。
可是他不喜歡,倒不是因為昭王不是鄧皇後的孩子,而是覺得昭王不適合,擔心昭王登上帝位後,一味的重文輕武,光掉書袋有什麼用,當年他也是熟讀四書五經,可是護不了家人,最後還不是要用拳頭才能震得了其他人。
“陛下的想法一般人哪能猜得透。”鄧盟笑了笑,將話題轉移,“爹,剛才懷遠侯府的人過來,說是懷遠侯昨夜被殺了,還有永平侯府和會寧侯也被封了。”
“糊塗啊!”虢國公輕嘖道,“真是好日子過得太多了,都忘本啊!”
永平侯和會寧侯也算是陛下的遠方親戚,一向以皇室自居,平時作風比較跋扈,沒想道這次清理叛逆,最先倒下的就是他們兩個。
虢國公:“你告訴族裡人,現下天下初定,都給老子將皮繃緊點,若是做了惡事,糟了報應,老子可不護著他們。”
鄧盟:“兒子知曉。”
……
事後,永平侯和會寧侯因為謀反,全家被誅殺,加上懷遠侯死亡的事情,給許多因為封侯封王而興奮的勳貴和文武百官潑了一桶冷水,行事不敢太過囂張。
“熱鬨”了許久的應天府一下子變得平和,應天府尹那邊終於不用為了調解糾紛而掉頭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