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三) 對了,還有他!……(1 / 2)

“……”

瑤持心跟著那人臉大眼瞪小眼,心情很複雜。

不是。

說好的瑤光山隨便拎一個朝元都能摁著他打呢?

怎麼她就打輸了……這裡頭默認不包括大師姐是嗎?

她被師弟師妹之間的約定成俗小小地傷害到,一時不忿:對方既然也是不過如此的水平,那我認真一回未必會輸。

抽到他正好,也省得自己絞儘腦汁去想彆的計謀,隻要在初場把此人擊敗,雪薇進了前六就不怕被人壓製。

她要替自家人鋪好路!

瑤持心打定了這個主意,於是繞道去煙海樓討要了一份鷲曲的生平履曆,帶回自己房中細細研讀。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了解對手的行事作風也便於製定戰術。

大師姐從黃昏挑燈至入夜,連口茶水都沒顧得上喝,翻完了尾頁之後,她默默合上名冊,十分冷靜地得出一個結論:

很好,打不過。

瑤持心一頭栽倒在桌上直不起來,內心悲哀。

這份卷宗裡收錄的內容自然沒有詳儘到對方的修為術法與死穴命門,但僅從資曆上就能看出,人家擊敗馴服的邪祟、妖獸加起來比她出過的任務還多。

實戰經驗可見豐富。

她就算打起十二分認真也打不過啊!

怎麼辦嘛!

瑤持心懊喪地想,真的要把門派希望寄托在她這樣的一個人身上嗎?

她乍一看是帶著未來的記憶回到了從前,步步危險都在預料之中,可仔細一番掙紮又發現憑自己的本事居然什麼也做不了,無能為力。

……假如重獲新生的是林朔或雪薇就好了。

瑤持心不得不麵對這樣的現實。

由於她本領稀鬆二五眼,連帶說話的份量也有待商榷,尋常小事倒還罷了,若無比嚴肅地對旁人講述自己的經曆,告訴他們幾年後瑤光山會被劍宗一鍋端了,恐怕沒有人會信。

大部分人僅會一笑了之。

而同樣的處境,換成林朔就判若天淵。

如果當下是林朔站在她麵前,對她說自己來自未來,瑤持心覺得她肯定深信不疑。

因為林大公子一向靠譜,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而且憑他的急智也用不著使這麼蠢的手段,八成早就想好了十七八種策略,個個萬無一失。

瑤持心悶悶道:“我根本就不行……”

她索性趴在桌案上,蒙頭朝下,心中茫茫然地升起一點自暴自棄。

要麼就這樣吧,實在改變不了結局,過了大比她便去朝老爹撒潑打滾,說白燕行非禮她,要與北冥劍宗勢不兩立。

……也不曉得管不管用。

這一整日驚慌失措,雖然什麼也沒做,瑤持心的情緒卻結結實實地大起大落,她腦袋枕著手臂,雙目漸沉,不多時竟睡著了。

夢境很快將她淹沒。

瑤持心又回到了大婚當夜,她提著累贅的長裙在荊棘叢生的地麵奔跑,樹枝都比刀刃鋒利,蹭到一點就能劃破肌膚。

她害怕得周身血液直衝頭頂,似乎有什麼恐怖至極的東西在身後馬不停蹄地追趕,可明明跑得那樣拚命了,瑤持心還是被對方割破了小腿的筋。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師姐麼?”

麵容猙獰卻模糊的少年踱步至跟前,從上到下將她一番嘲諷,瑤持心看不清他的五官,但那開合的嘴裡仿佛有一排排尖銳的獠牙。

這次他並未提到林朔,隻說:“……哈,那老家夥的確撐得最久,一把骨頭硬得舉世無雙,要拆開著實費勁,我力氣小,姑且隻扒了一層皮,特來送給師姐你過過目。”

一張血淋淋的肉皮橫空摔在腳邊,臉麵正好朝著她的方向,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悄無聲息地注視著瑤持心。

是她那心寬體胖的老父親。

“啊!——”

大師姐從桌邊驚醒了。

她滿頭是汗,雙目恐懼地睜著,而此時的天還未亮,窗外的夜空像極了夢中之景,瑤持心甚至覺得自己根本沒醒過來,無邊無際的害怕正如無邊無際的黑夜,窒息地包裹著她。

這屋裡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惶惶不安地起身衝出去,像個沒頭蒼蠅到處亂竄。

約莫是聽見這邊的動靜,附近住著的幾位師妹披衣前來查看。

“是師姐的聲音麼?”

“好像是。”

“師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瑤持心甫一轉身剛要開口,迎麵就對上披頭散發的攬月,那日背刺的記憶仿佛重現,她不僅沒能平靜下來,反而更加驚怵,幾乎打了個哆嗦。

攬月不解地詢問:“師姐?”

隻見瑤持心抱起雙臂,宛如見鬼一樣慌不擇路地避開她。

這日子好不了了。

她環顧四周的小姐妹們,從眾人眼裡看到了擔憂與疑惑,同時心中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誡她——這些情緒或許都是假的。

有那麼一刻,瑤持心近乎生出悲涼之意。偌大的門派,她像個身處於異界的外來客,孤立無援,竟沒有一個信得過的人能給她出出主意,給她一絲得以喘息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