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九) 這哪是師弟,這是祖宗。……(1 / 2)

前往向陽汀的路上,奚臨出聲問:“師姐,你好像對方才那位同門頗為戒備,是有什麼緣故嗎?”

“……”

瑤持心沒料到他瞧著不吭不響,對這種事還挺敏銳。

說起來她也不明白瑤光山大劫夜裡,攬月為何會突然向自己發難。

印象中這小姑娘的性格柔順謙恭,平日裡和誰都客客氣氣,從不與人紅臉。她家境一般,資質也一般,獨自進了瑤光山無人依靠,因此便殷勤地去討好瑤持心,幾乎日日圍著她打轉。

大師姐對她的意圖心知肚明,也不拿大,無論是修行還是吃喝玩樂,有好機會都不會忘了照顧她。

多年以來,她把攬月當作是個有點小心翼翼的小師妹,兩人雖沒有到掏心掏肺,推誠置腹的關係,也算十分親密了。

至少從沒虧待過她。

瑤持心自認自己功夫不行,可在門派裡的人緣一直還不錯。但凡對她好的人,她清清楚楚記在心上,未曾辜負一個。

所以每每想起當夜攬月的舉動,都免不了感到膈應。

聽得出,在那之前她應該不是被白燕行收買的人。

那一聲大喊就實在太微妙了。

如若是被人劍架在脖子上威脅,為了自保出賣她,她都能理解是情有可原。

彼時自己分明已經成功脫離了敵人的視線,她也分明可以裝作不曾看見……為什麼非得置她於死地不可呢?

“嗐,女孩子之間的關係嘛,一句兩句很難說明白的。”

大師姐打了個馬虎眼,本不欲再提,可緘默片刻後卻不知為何又開了口:

“隻是覺得她不像看上去的那麼友好罷了。”

奚臨聽出這話裡有話,抬頭輕輕朝她一望,並沒有繼續往下深究,而就在這時,大師姐腳步驀地一頓,沒來由地駐足僵在原地。

還不等他奇怪,瑤持心便一個掉頭轉身,語氣十分果決:“我們換另外一條路走。”

奚臨不明所以地提醒:“去向陽汀這條路是最近的。”

然而她不僅沒有停,背影竟越走越急,隱約還有點焦灼:“我知道!人太多了,我怕生!”

奚臨:“……”

說出來誰信。

他目光向遠處的人流中浮光掠影地一瞥,對麵的青石道直通觀星台,往來談笑風生的皆是彆派來客,那邊是瑤光山給外來參加大比的修士們安排的住所。

仙門的弟子服雖各有特色,但大多低調質樸,除了各家的長老與掌門,混在一起甚至分不出彼此。

正是在這群低調的朝元之中,有個鶴立雞群的劍修僅是一眼就抓住了奚臨的視線。

那人的氣質與彆不同,外放的靈氣克製,威壓內斂,居然和他有幾分相似。

而最為與彆不同的大概還是對方的長相。

這著實是個清雋疏朗的年輕人,星眸深邃,軒眉英挺,生得如墨如玉,應該是大部分女子會傾心的容貌,任誰見了都要為之側目。

白燕行。

奚臨側身後收回了眼光,慢騰騰地跟上瑤持心。

師姐之前大言不慚想交手的劍修。

她有此一念恐怕不是單純地心血來潮。

莫非有過什麼過節嗎?

仙門恩怨?受人之托?

還是,彆的原因……

說不清為何,奚臨總覺得在瑤持心身邊之後,發現這位師姐比以往瞧著多了不少秘密……

和平時,似乎不太一樣了。

當眾人都在往向陽汀的方向而行時,瑤持心獨自逆流而上,因而即使混跡於人叢裡,那舉止也頗有幾分紮眼。

白燕行餘光捕捉到她的時候,大師姐下一刻已然被繁茂的花木遮住了身形。

他眉峰沉默地一動,心中無端覺出些許古怪,直到旁邊的同門喚住他,這才回過神轉頭去應答。

*

向陽汀是圍繞大湖而建的一片水榭,水榭中間矗立著一座殿宇,大殿坐北朝南,開闊通透,一日裡六個時辰沐浴於陽光之下,故而得此美名。

瑤持心因比彆人多繞了一圈路程,抵達時殿外已聚集了不少人,她老遠就望見回廊邊正交談的雪薇和林朔,揚手打著招呼小跑過去。

雪薇發現她,把頭從林朔跟前歪出來:“持心來啦。”

瑤持心:“你們領完名牌了嗎?”

懷雪薇把手裡的牌子舉給她看,一邊的林朔已經開始了今日份的不滿:“瑤持心,你是不是屬王八的,三裡地兩頭走,乾什麼都慢人家一步是吧?”

瑤持心沒工夫和他一般見識,她剛在奚臨地指點下賣命修煉了好幾天,正想找他分享一番。

大師姐興致勃勃地搖著尾巴顯擺:“林朔,我現在會補靈脈了,院兒裡那一整棵靈樹就是我救活的,怎麼樣?你們劍修的日常功課我也能做了。”

林師兄聞言不知所謂地皺眉:“啊?”

“現在誰還練那個,你是哪個朝代的古董劍修,閒得慌就去山門口挑幾擔鳥食吧,好歹也鍛體了。”

林朔仿佛見到她就有一籮筐的嫌棄話要講,根本沒工夫去細想她補靈脈的事:“我聽說你還去山門招了個外門弟子,就你這半桶水的修為也敢誤人子弟?”

這回連雪薇都在旁幫腔:“修煉不比讀書習字,可不是鬨著玩的,傳道受業定要慎重謹言。”

林朔:“我看她就是忽悠人家來當跟班伺候自己端茶倒水,哪個冤大頭啊,牽出來讓我瞧瞧。”

瑤持心:“……”

林大公子很快瞅見她身後全程安靜順從的奚臨,愈發肯定這是個被瑤持心畫大餅騙到座下的老實人,不由抱臂同情道:“還是個練劍的,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雪薇朝那小師弟和藹地補充:“林師兄劍法卓絕,不輸眾長老。”

瑤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