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胭回答:“識一些。”
二太太又問:“會算賬嗎?”
宋胭回答:“會一些……隻是以往算的都是小賬。”
宋家辦事,自然不如國公府這樣的排場,她看這隨便一個采買酒水茶點的賬冊就有兩三頁。
二太太笑著問:“你若有空,要不然幫忙核對一下?若是嫌累便當我沒說,我看完手上的再對就是。”
宋胭點點頭:“我閒著無事,可以先看看,拿不準的再問嬸娘。”
聽了這話,馮氏朝宋胭笑笑,連忙將賬冊給她。
宋胭接賬冊,兩人四目相對,多少有些怪異的情緒。
曾經宋胭是要嫁魏修的,現在卻成了大嫂,還在這兒幫忙給魏修的喜宴算賬……
撇開心中的異樣,宋胭拿過算盤,開始對賬冊。
祖父好讀書,父親也是侍講,她從小便在詩書中長大,書本知識自然不差,算術也學過一些,但沒算過複雜的賬,原本怕自己算不好,沒想到這賬冊隻是廚房買東西報的賬,共三四十樣東西,隻用自己算一遍,核對無誤就行,倒是簡單。
她拿算盤一一算過,隻有一處錯誤,她將那一行標出,再有幾樣東西似乎比她覺得的貴,比如黃記酒樓梅子酒500文一壇,正好當初國公府去下聘她聽母親提過,說梅子酒要450文一壇,攬月樓的桑葚酒隻要300文一壇,父親說就選黃記,畢竟名聲大一些,招待國公府不能小氣,於是母親就唉聲歎氣,心疼地選了黃記的梅子酒。
那時隻是納征禮,招待國公府的人,宋家的客人自然比國公府少,去談價錢也不及國公府有本錢,沒成想最後卻隻要450文,國公府還要500文。
要麼另有隱情,要麼是下麵的人謊報價錢吃回扣,但宋胭不會多嘴得罪人,將此事閉嘴不談,隻核對了賬目就交給馮氏,並交待自己隻核對了總額,並不知各項的單價。
馮氏也不懂,隻讚聲道:“大奶奶撥算盤,竟不比賬房先生慢。”
說罷心中有些悵然,這胭兒要是給自己做兒媳多好,性子好,又聰明,不似大兒媳木訥,至於那要過門的福寧郡主……
人人都道她有福氣,竟做了郡主的婆婆,可一個能在婚前就同男人睡到一起的女人又能好到哪兒去?她早就見識過長公主府的人,那高高在上的樣子讓她難受,到時候也不知是娶個兒媳回來,還是迎個祖宗回來。
隻是如今事已成定局,她不能說這話,唯有在心裡歎息。
二太太將賬目瞧了一眼,看向宋胭:“果真是宋老先生的孫女,真不錯。”
宋胭赧然一笑:“二嬸過獎了。”
自她入國公府,婆婆日日對她是冷臉,姨娘、繼女,並不將她放在眼裡,至於丈夫……他是肱骨之臣,忙於朝事,她隻有小心翼翼服侍的份,就算說是他的丫鬟也不過分,這還是第一次聽到誇獎,聽人說她是宋老先生的孫女。
不管這二嬸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對二嬸抱了好感。
到太陽偏西,她才回東院。
但今日魏祁回得不太早,到天完全黑了才回,宋胭已經沐浴好,一邊替他接過官服,一邊同他道:“曦姐兒今日似是病了,說頭疼,我去看過,大概是因昨日的事,她不太歡喜,我也怕影響她休息,就沒多待,回來了。下午又讓人去問,說還好,中午下午都用過飯了。”
關於魏曦,她想著梁子已經結下了,魏曦不可能喜歡她,兩人不可能好,所以一早就事事報備,唯恐魏祁對她有微詞,特彆是生病這樣的事。
魏祁“嗯”了一聲,道:“辛苦你了。”
宋胭不免意外,抬眼看了他一下,發覺他麵色平靜,似乎真的不在意的樣子。
她猜魏曦多半是裝病,可魏祁是不知道的,不應該很擔心嗎,至少該多問幾句?
但很奇怪,他似乎並沒有那麼緊張。
報備完女兒的事,還有西院的事。
她又道:“今日二嬸邀我去西院坐坐,我不好推拒,就去了,隨二嬸一起在西院幫了會兒忙。”
魏祁道:“二嬸能乾,你是後輩,在她身旁也能學些東西。”
“是,二嬸的確能乾,京中各家的關係,婚禮的禮節,祭祀的禮節,還有菜品的安排,她全都知道,三嬸那邊都說全靠她操持這喜宴。”
“有這樣的機會你能多看看,日後二嬸年紀大了,也許家中就該你操持了。”魏祁說。
這便是對她去西院無異議,宋胭答應道:“是,我會跟著二嬸多學學的。”
魏祁脫官靴換上軟鞋去了浴房。
宋胭在外麵等了一會兒,覺得無聊,拿了繡圈出來繡東西。
繡了幾圈,魏祁出來,身著寢衣,看她道:“在繡什麼?”
宋胭有些局促,因為她的繡工不算很好,但又一想,男人估計看不出來繡活的水平,便又放鬆下來,回道:“花開富貴,準備繡個扇麵,到時候天熱了,給母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