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因為我想和你交朋友,但是我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怕自己很突兀,才這麼曲折的.....”
顧杳然沒忍住笑了,他轉過頭,手指搭在琴鍵上:“會彈四手聯彈嗎?”
常矜精神了:“會!”
“那一起彈一首吧?”顧杳然笑著說這句話的同時,手指已經按了下去,“一首你肯定會彈的曲子。”
動人的樂聲奏響,下一秒,常矜的手也搭在了琴鍵上。
她神奇地發現,雖然是第一次和眼前這人合彈,但她和顧杳然兩人之間仿佛有一種奇異的默契,隨著二人十指跳躍,樂聲越來越緊湊流暢,像是積蓄已久,猛然衝破河堤一路急行的溪流。
日暮已經沉落天際,隻餘一線深紅的光。天幕的另一頭沉澱著安靜的深藍。
窗紗粘附在窗台上,教室裡縈繞著這首《夢中的婚禮》,琴聲嫋嫋不絕。
……
夜幕降臨前,兩人一起走出了音樂教室。
常矜本來落後了兩步,但她看著顧杳然的背影,突然走上前去,一臉嚴肅地開口:“顧杳然,我覺得有件事,我還是得和你說明白才行。”
顧杳然被她的臉色弄得愣住:“嗯?什麼事——”
常矜:“我隻是覺得吃飯堂比較方便而已。校內餐廳人太多了,我不喜歡排隊。校外的又太遠。我哥也差不多,所以我們經常一起吃飯堂。”
“所以不是我喜歡吃飯堂,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
顧杳然又繃不住笑了,這次多少有些忍俊不禁。
“你那麼嚴肅,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大事。”
常矜:“這就是大事!”
常矜摸了摸下巴,再次看他:“所以待會兒要不要一起去吃?我和你,再加上常鶴。”
顧杳然笑道:“好啊。”
迦利雅的飯堂附近是一片健身房和公園,這一片都是初中教學區,所以健身房也是提供給初中部使用的。
此刻離飯堂不遠的樹下站了個身形修長挺拔的少年,黑發黑眸,神色淡冷氣質疏離,但五官和身高的優越,依舊讓不少路過的女孩朝這邊頻頻側目。
常鶴在飯堂門口等了常矜老半天,就在他要不耐煩地彈語音的下一秒,常矜先彈了。
常鶴從來不聽常矜的語音,都是轉文字。
常矜:“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和顧杳然正式成為朋友啦!”
常矜:“他待會兒要和我們一起吃飯,哥你不介意的吧?”
常鶴:“?”
常鶴:“這才幾天?”
常矜:“友誼來得太猛烈,擋也擋不住呀!”
常鶴:“......”
雖然隻是文字,但常鶴幾乎可以想象到常矜現在得意的語氣:“還得是我出馬,要是等你,黃花菜都涼了。”
常鶴:“......”
常鶴望天,算了,她高興就好。
……
吃完飯回到家,常矜樂極生悲了。
她發現自己又感冒了,而且這熟悉的痛感,貌似還伴隨著扁桃體發炎。
常矜痛苦地在廚房不停地喝水:“到底為什麼啊.....我這幾天都有好好喝水啊?!”
常鶴給她找來家裡常備的藥,“上次吃的也是這個吧?趕緊吃完,過兩天就好了。”
“還要過兩天!”
常鶴:“誰讓你不好好喝水?”
常矜委屈:“可我這次真的有好好喝水!”
無論如何,這兩天的喉嚨痛是跑不掉的了。
更糟糕的是第二天下午是體育課。
迦利雅的體育課並不是全班所有人一起上的,而是根據大家選的體育項目,去對應的校內場地上課。比如俞西棠就選了滑冰,要去東區的室內冰場上課;選了馬術的阮悠,則要去西區的馬術訓練場。
常矜選的是高爾夫。
第二天常矜到了高爾夫球場之後,再三掙紮,還是和體育老師口頭請了假。她是標準的好學生,又和體育老師熟悉,所以老師大手一揮就批準了,不算進她的考勤分裡。
常矜一個人孤零零地蹲去了場邊。
“怎麼不去休息室?”
熟悉的溫柔嗓音在頭頂響起,常矜愣了一下,隨即驚喜地抬頭:“杳然!”
“你也選了高爾夫嗎?”
頭頂微微低頭看她的人正是忽然出現的顧杳然。因為體育課,他沒穿迦利雅的西式校服,而是穿了一身灰白色的運動服,袖口挽到手肘處。
顧杳然在她身邊蹲下來,“我是第一次來上課,老師讓我先熟悉一下,下節課再和大家一起練習。”
“你呢,怎麼蹲在這裡?”
常矜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做出一個痛苦麵具表情:“扁桃體發炎。喉嚨痛得我頭都有點暈了,就請假了。”
“沒去休息室是因為,男生應該正在裡麵打遊戲,會很吵,而且他們有些人還喜歡抽電子煙,很臭。”
常矜看到顧杳然露出無奈的神色,頓悟:“你不會剛從裡麵出來吧?”
顧杳然:“被你猜到了。”
常矜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慘啊你。“
顧杳然無奈:“彆笑了。他們這麼玩,老師也不管嗎?”
常矜:“高爾夫的老師是年級裡出了名的鬆,不怎麼管紀律的,所以超多人選這門課。不過我很倒黴,和我關係比較好的都沒選高爾夫,我每次都一個人來上課。”
顧杳然注意到了她手裡的平板:“你在看什麼?”
常矜低頭:“噢,你說這個?是我一直在追的漫畫,叫《魔女城池》。你聽說過嗎?”
顧杳然:“我很少看漫畫。它是什麼題材的?”
常矜:“女性群像冒險吧?講的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孩穿越進了某個魔女們玩的遊戲裡,然後如何勝利的故事。劇情,分鏡和畫風我都挺喜歡的,很優秀也很用心,算是國漫裡少有的不追逐市場,有所表達有所堅持的作品。”
“但是我覺得最近畫風變化很大。”
冷聲冷調的女音忽然響起,將常矜和顧杳然的注意力瞬間引去。
這塊角落裡居然還蹲著一個女孩。她有一頭很漂亮的自來卷,卷度剛剛好,簇擁著那張被雕琢得相當精致的臉。
精心修剪過的眉毛微微壓低,顯出她眼神恰到好處的高傲,多一分則輕慢,少一分則做作。
顧杳然記憶力很好,他一下子認出這是和他們同班的女生。
似乎是叫.....秦姣珠來著。
秦姣珠突然開口,沒有隻說一句就停,反倒繼續數落起來:
“畫手也說過,更新任務太重,她一個人畫不了全部。她換了太多繪畫助理,都不合適,畫風也一直因為這個在變,有好多和我一起看漫畫的人最近都說不想繼續追下去了。”
顧杳然微微一怔,下意識去看常矜的表情。
結果還沒看到,他就聽到了常矜的聲音:“確實,我也覺得畫風變化很大。不如說是變醜了,沒有以前精細了。”
顧杳然:“.......?”
秦姣珠:“但我覺得,瑕不掩瑜。她的劇情還是很在線的,我喜歡最近新開始的這個篇章,很硬核的科幻風格,很驚豔,在其他國漫裡絕對難得一見的題材,但她把握住了劇情的核心,寫得超級好。”
常矜:“是的,我覺得這一點特彆可貴。雖然她畫的很吃力,但她真的有用心對待這個作品,讀者能從畫裡感受到她的心意。科幻篇的劇情我覺得是所有篇章裡寫得最好的,比上一個篇章的金色地獄寫得還感人。”
秦姣珠:“我也覺得,路霽死的時候我是真的哭了。”
常矜:“我也是,誰能不哭啊!”
兩個人越聊越深入,越聊越激烈,空氣中徜徉著同好交流的歡樂氣氛。
被兩個女孩晾在一旁的顧杳然:“......”
?
不是扁桃體發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