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宴(2 / 2)

掠吻絳唇 長湦 4890 字 7個月前

趙都師卻撇了撇嘴,驕縱地說道:“我才不要學嫂嫂。”

王氏輕拍了下趙都師的掌心,正色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隻是她的唇邊仍掛著縱容的笑意,寵溺地撫著趙都師的手。

“卿嬋,你多管教管教都兒。”王氏將趙都師推向陸卿嬋,“這孩子真是越大越無法無天了,也不知哪家的兒郎會看得上。”

“娘!”趙都師神色嬌羞起來,“您怎麼能這麼說我?”

陸卿嬋地接過小姑子的手,柔聲說道:“母親放心。”

她的笑容得體,仿佛方才被落了麵子的不是自己,但甫一走出內間,她便鬆開了趙都師的手。

“彆鬨脾氣,都兒。”陸卿嬋撫了下衣袖,“這婚事畢竟是你的婚事,不是我的。”

她像個長輩似的說道:“況且你兄長不是答應你了嗎?出席過這場花宴,便允你和王嫂嫂一道外出遊玩。”

趙都師仍有些不服,她憤憤地說道:“你還有臉提王嫂嫂,昨夜她犯了頭疾,你為何不允兄長去看她?”

陸卿嬋訝異地睜大眼睛,他們二人一吵架,趙崇就愛拿她來做擋箭牌,也不提前告訴她一聲,她常常還要幫他圓謊。

她心想八成是趙崇睡得舒服,不願再起身。

這樣的黑鍋,她沒道理也幫他背。

“都兒,你如今也已及笄。”陸卿嬋神色複雜地說道,“有些事情是真是假,得學著自己判斷。”

她不明白趙崇是個什麼心思,在親妹妹麵前都要留一手,連累她也得跟著演下去,難道趙都師會去官府告發他不成?

趙都師沒能明晰她的深意,仍是彆過臉看向窗外。

*

兩人到宋國公府上的時候花宴已經開始,車如流水,馬如遊龍,往來者非富即貴,鮮花的香氣遠遠地就四溢開來。

趙都師的心緒好轉許多,她扭捏地喚道:“嫂嫂,你慢些。”

趙氏雖然祖上闊過,但於今朝是新貴,連爵位都是趙崇因功剛得來的,若說沒底蘊也不妥,隻是在京中諸多勳貴麵前,實在算不上什麼。

趙都師在家中驕橫慣了,可一到外麵就時刻黏著陸卿嬋。

陸卿嬋給她一個台階,慢慢地緩下步子:“還記得我前日教你的話嗎?”

趙都師柔聲應道:“記得,嫂嫂。”

她的臉頰微紅,神情也像個小女孩起來,總算是有些她兄長在外時的有禮模樣。

與趙都師要相看的是宋國公的侄子崔五郎,十六七的年紀,也是孩子心性,見到大人時還在擺弄一支彈弓,瞧著不比趙都師成熟多少。

生得是好,但眉眼間自帶風流,與陸卿嬋昨日所見的鮮衣紈絝並無區彆。

陸卿嬋眉頭微皺,倒是宋國公夫人先親熱地拉過她的手,驚訝地說道:“卿嬋,這才入夏沒多久,你怎麼就瘦了這麼多?”

“去年冬大病過一場後,身子便差起來了。”陸卿嬋細語道,“禦醫府醫都看過了,還不知要何時才能好轉呢。”

她的笑容清淺,肌膚白皙勝雪,唇色嫣紅如朱,卻偏生沒有半分攻擊性,叫人隻覺得她甚是溫婉。

陸卿嬋邊與宋國公夫人寒暄,邊不著痕跡地拍了下趙都師的肩頭,強將她的視線移回來。

小姑子剛滿十五,除卻家中表兄堂兄,還不曾見過幾個外男。

眼珠子瞪得直直的,定是將她早先的囑咐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被陸卿嬋一拍,趙都師訥訥地垂下頭,臉龐染上紅霞,眉也壓得低低的,全然看不出清早的驕縱模樣。

可惜妾有情,郎無意。

崔五郎甚至不曾多看趙都師一眼,隻一心一意地擺弄著彈弓。

陸卿嬋頗有些無奈,這小姑子在母親兄長身邊耳濡目染十來年,是沒學會他們的半分長處,連最基本的矯飾都絲毫不通。

也不知該說她純善,還是該說她愚笨。

宋國公夫人也瞧出侄子的不上心,慢聲說道:“走,帶你妹妹出去看看花去。”

她將彈弓從崔五郎手中溫柔地奪走,推著他的後背,將他送到趙都師的身旁。

崔五郎漫不經心地應道:“好好好,伯母。”

陸卿嬋看著崔五郎輕佻的背影,心中越發不滿意起來,趙氏不算高門,卻也是太後近臣,趙都師與崔五郎絕對稱得上是門當戶對。

她正左思右想著,忽然又有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眉眼靈動,端莊矜持。

是世子夫人鄭遙知。

“方才在外間就瞧見一姝麗身影,我說哪家的姑娘生得這般美。”鄭遙知嬌聲說道,“原來果真是陸姐姐。”

她身著水紅色的衣裙,漂亮得宛若少女,一身的嬌俏,絲毫不像兩個孩子的母親。

陸卿嬋一見鄭遙知就覺得頭痛,她是聽說鄭遙知要去京郊上香,方才選在今日來宋國公府,結果還是撞上了。

宋國公夫人剛剛撮合完趙都師和崔五郎,又要來拉陸卿嬋和鄭遙知的線。

“昨日叫你過來你不來,今日怎麼突然記起我這老人家?”宋國公夫人溫和地打量著鄭遙知,“莫不是聽聞卿嬋過來,才專程趕過來的吧?”

鄭遙知柔聲說道:“母親,怎麼會呢?昨日我真是身子不爽利,今日一好我這不立刻就來了嗎?”

“就你會說話。”宋國公夫人點了下她的鼻頭,“東閣那邊的千瓣蓮剛開,帶你陸姐姐去看看吧,她最喜歡蓮花。”

陸卿嬋不喜歡蓮花。

她沒能扼製住胸腔裡驟然升起的痛意,劇烈地咳嗽了兩聲,素帕潔白,落上血跡後像是雪地裡生出的梅花。

陸卿嬋晃了晃身子,眼前陣陣地發黑,耳邊也開始轟鳴。

她隻聽見鄭遙知驚叫一聲:“卿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