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話時都站在桃樹底下,桃樹精蒼老的樹乾上睜開一條細縫,和太白對了個眼神。
太白臥在狗窩裡,翻了個白眼,看上去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桃樹精也就放心了許多,繼續聽著孤陽子說話。
“嫂嫂印堂發黑,眉生凶煞,是橫死之兆,不出一個月內就會遭遇死劫,我從前沒有看過這樣奇怪的相,不過隱約算出和嫂嫂的血親有極大關聯。”
孤陽子一邊說一邊算,甚至還在掐指,這在凡人看來高深莫測,太白卻懶洋洋打著哈欠。不提三千神魔的超然境界,隻算這諸天萬界的小天道規則,算命也隻是最初級的規則運用,拿公式套結果而已,他看這毛頭少年基本和看字都沒認全的半文盲一個水平。
更何況這半文盲隻能算個最淺層的表麵,相當於一加一算成了三,因為這小小的張府還杵著一個變量張仁。
諸天世界之中,稍微上流的強者就能夠遮掩天機,將自身一切化為天地萬物,令對手不可捉摸,不可預料,實力弱小的人測算其天命,會被反噬,此為超脫境,也就是陸地神仙。
再上流一些的強者,將自身融入天道規則之中,所在之世直接屏蔽一切不利於他的信息,此為融道境,也是三千神魔之下的最強境界,統稱為大羅金仙。
至於三千神魔,其實大昊天本身也算作神魔一類,隻是他太過強大,一位可以力戰其他所有神魔,而被神魔們自動排除在外了。三千神魔自身乃是寰宇之中天生的星靈,神魔的幼年期都是吞星巨獸,吞噬了不知道多少沒有誕生靈智的同類,諸如小天道這些規則產物也吃了不知道多少。
三千神魔沒有命運之說,因果不沾其身,作惡不受天罰,行善不得天賞,因為他們本就與天並齊,處在同一種大道等級。在神魔的附近,天機也會紊亂,因為神魔一念,就能改變一界的命運。
孤陽子在算的壓根不是天機,張仁在哪裡,哪裡就天機紊亂,孤陽子隻是在套用固定的小天道運轉公式。
但此時整個張府最大的變量,張仁臉已經嚇白了,很快鎮定心神,問道:“阿陽,你既然說了出來,應該是有破解死劫之法吧?和血親有關,是不是避開就能躲過去?”
孤陽子點了點頭,慎重地道:“確實如此,張仁大哥待我恩重如山,我會留下來幫助嫂嫂渡過死劫。”
張仁憂心忡忡地握緊了王二妮的手,又問道:“你嫂嫂有一對弟妹,除此之外無血親在世,既然和他們有關,是不是把他們遷出去暫時避一避?”
孤陽子又點點頭,“最好如此。”
張仁一點都不拖延,很快讓人清出一處彆居,二話不說就把三姐兒和王小弟送走,一應讀書用具全都搬過去,還不忘通知伏夫子換地方上課。
作為死劫將近的當事者,王二妮卻淡定極了,她倒不是不怕死,可當看到張仁急得滿頭是汗,為了她忙前忙後的樣子,就覺得她要是再慌裡慌張哭哭啼啼的,不是添亂嗎?
晚上張仁專門把周大娘請來吃飯,先前為了王二妮的事,大家都沒顧得上問他這些年去了哪兒,又是怎麼學的仙法,這會兒眾人聚在一起,張雲華終於忍不住問道:“阿陽,你當初就是被一個老道士帶走的,那個老道士就是你現在的師父嗎?”
為了照顧孤陽子的心情,她甚至把掛在口中許多年的“老人販子”改口成了老道士,可不妨礙她還是過不去這個坎。
仙人就可以隨便拐走小孩子當徒弟嗎?就是抱走一隻小貓還要和母貓說一聲呢!呸呸呸,人和貓又不一樣。張雲華氣鼓鼓地想著。
孤陽子愣了一下,才搖搖頭,“那不是我現在的師父,那是……販仙人。”
“什麼?”張仁聽錯了,疑惑道:“姓範的仙人還是什麼?”
孤陽子握著老母親的手,閉了閉眼睛,滿臉複雜地道:“販仙人,是遊走在上界和小世界之間的築基修士。他們往往正經修煉無望,往來於小世界之間,掠走一些有資質的孩童,帶去上界販賣,賺取修煉資源。”
“至於我們這一界靈氣十分稀薄,原本沒幾個販仙人來往,不過十五年前出了一位不世天驕,被販仙人帶去上界後拜入上等仙宗,一年築基,十年結丹,我過傳送陣時,聽聞那位已經準備碎丹成嬰了。”
他說的這些眾人都聽不懂,也就張仁看的閒書多,勉強能理解一些,這說的大約是仙人之間的事。
孤陽子隻道:“自打出了王追月之後,來往我們這個小世界的販仙人多了起來,我就是被掠走的其中之一,抓我的販仙人是專為那些邪修提供爐鼎的。不過我運氣不錯,師父當時帶著幾位師兄師姐遊曆,他救了我,那之後我一直努力修煉,想要修成築基,回家見父母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