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築基,無法承受傳送陣的壓力,隻有修煉到築基境界,才能來往兩界,而且出入傳送陣會影響一部分修行,師兄師姐……和我沒到那個情分上。”
周大娘聽著兒子這些年的經曆,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孤陽子用靈氣給她疏通了經脈,可壞死的眼睛想要修複好,還需要一些時日。
張雲華聽得握緊了拳頭,氣惱道:“這些販仙人實在可惡,和人販子沒什麼區彆,那阿陽,你之後還要回去嗎?”
孤陽子頓了頓,道:“我如今壽元二百載。”
剩下的話他就沒有多說了,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周大娘最多再活十幾二十年,甚至更短,他完全可以儘孝到母親壽終再回去,至於留在這個靈氣稀薄的小世界……他畢竟資質還不錯,有望結丹的。
周大娘自己都清楚這點,她拉緊了兒子的手,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隻是張雲華還是有些氣憤,想說些什麼。
張仁拉住了張雲華,往事已矣,周陽雖是被拐入上界的,但他如今已經走了出來,也準備儘完孝再走,他想要追求更高的境界並不算錯。
張雲華對那個什麼上界沒有一絲一毫好感,也不希望周陽回去,可張仁嚴厲地看了她一眼,她隻好扁扁嘴巴沒有再說。
天色已晚,張仁特意讓人收拾了府裡最好的客院,讓孤陽子帶著周大娘入住,先前他雖然很照顧周大娘,但畢竟隻是家中世仆的遺孀,有個小院安置就已經不錯。如今周陽本事了,待遇自然也不同,這不是趨炎附勢,隻是人之常情。
路上,孤陽子看到太白臥在樹下睡覺,還伸手過去摸了摸狗頭,對周大娘笑道:“張仁大哥還是這麼喜歡養狗,這狗身姿矯健,眼神靈動,比我們山上的靈獸也不差多少。”
太白眯著眼睛看他,懶洋洋地任摸,靈獸?老子吃零食都不吃這麼次的。
周大娘笑得合不攏嘴,也摸了摸太白的狗頭。
母子十年未見了,這一夜有許多話講。那邊張仁躺在床上,也有很多話,卻翻來覆去不知該如何說起,他一隻胳膊撐在王二妮腦後,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心口,反複地道:“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守著你,一切都會過去的。”
王二妮靠在張仁懷裡,輕聲道:“其實,我一點都不害怕。”
張仁有些驚訝。
王二妮反而嘴角微微上翹,腦袋拱了拱他胸膛,撞了他一下,“我以前經常害怕的,小時候我爹怪我,說是為了生我害死了娘,他每次說起這個,就會打我,後來我看到他就害怕。”
“哥哥活著的時候會攔一攔,而且打得不算重,後來哥哥沒了。我一直懷疑爹賣了哥哥,把他賣去給人當兒子什麼的,因為哥哥死後,他忽然就有了錢,後來還娶了後娘回來。”
“我後娘……她其實不打人,就是會讓我一直餓著肚子乾活,我最餓的時候,看到小弟臉上嘟嘟的兩塊肉,差點咬上去……老張,我真的想過吃人的。”
張仁抱緊了她,他甚至都有些喘不上氣,這麼一個惹人疼的姑娘,到底得多狠心的人才舍得這樣虐待她?他光是聽著,就覺得心口疼得抽抽。
王二妮靠著他,“後來他們都死了嘛,我就慢慢什麼都不怕了。”
她垂下眸子,語氣低低地再次強調:“自從他們死了,我就什麼都不怕。”
張仁的懷抱是非常溫暖的,像一個足以避風的港灣,王二妮閉上眼睛,輕輕地道:“老張,如果我真的死了,死之前你一定要抱緊我,我想死在你懷裡麵。”
張仁哽咽一聲,親吻著她的臉,三十歲的大男人了,哭得稀裡嘩啦不成樣子。
王二妮卻安心地睡著了,能有這麼一個為她心疼為她哭泣的人,就算真死了,那有什麼不知足的呢?嗯……她現在很壞的,不管死了之後的事。
入夜的龍興縣,上空有數道流光掠過,其中一道落了下來,很快隱入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