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要。(1 / 2)

聽見回答,盛煙驀地鬆了口氣。

她手輕輕扣著酒杯,下意識想要再抿一口。

宴會上又重新熱鬨了起來,絲竹聲掩蓋了各處的竊竊私語聲。盛煙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利益糾葛,她安靜地看著遠處的謝時。

又過了一段時間,宴會大抵是到了尾聲,聖上先離席了。盛煙手輕輕搭著杯壁,想著如何同謝時相見更為合適。

他若是對她全無記憶,他如今的身份是太子,她要如何接近他,又要如何陳述出那些過往,才會不讓他有所誤會。

盛煙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出法子,彼時宴會已經進行了大半,該有的慶賀和獎賞都已經結束,她望向一旁的盛序安,輕聲道:“哥哥,我想去禦花園中透會氣。”

當然是借口,盛序安也聽出來了。

他還未回答,盛煙就看見不遠處的謝時已經準備起身了。她不由焦急地拉了拉盛序安的衣袖,盛序安沉思半晌,無奈搖頭:“去吧。”

盛煙眸彎了彎,提起裙子就起了身,從角落出了宴會準備追上剛離去的謝時的腳步。

盛序安望著她離開的身影,對一旁的青笛道:“跟上去。”

盛煙自然不知,她出大殿時,外麵的天已經烏黑一片,一排一排的宮燈點著。她向著前方隱約的人影追去,才過了一個拐角,就停在了原地。

無他,前方的確是謝時,但是在謝時的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子。兩個人在一株海棠旁正在談論什麼。

隔得有些遠,盛煙有些聽不清他們談話的內容,但是眼中映出的畫麵告訴她,那個女子一定同謝時十分熟稔。

盛煙其實想象不出謝時同旁人熟稔的模樣,但此時就映在她的眼前。

她輕輕鼓了臉,心中倒也分不清是些什麼情緒,隻是覺得此時她似乎不太應該上去了。她靠在身側的假山上,將自己的身影遮掩住,心有些脹脹的。

今日是她第一日來長安,自然識不得人。現在天色也暗,女子又背著她,她甚至都沒有看清女子的臉。

想了片刻,她還是先回了大殿之中。

彼時宴會已經到了尾聲,盛序安見她回來了,輕聲道:“爹爹適才過來了,說今日還有些事情,讓我們先回府。

盛煙應下。

*

上馬車前,青笛小聲在盛序安耳邊說了幾句。

盛序安垂下眸,上了馬車見到盛煙之後,眼中又溫柔出笑意:“小煙,第一次來宮宴,可還開心?”

盛煙撲入盛序安懷中:“開心。”

無論是重新見到謝時,還是第一次見到爹爹,她都是開心的。可能開心之外還會有一些彆的情緒,從前遺留的,還未反應過來的,新生的,但是毋庸置疑她是開心的。

她望向盛序安,笑著道:“哥哥,謝謝你。”

謝謝你真的沒有騙我。

謝謝真的如你所言,謝時還活在這世間。

至於身份、失憶,這些在生命麵前都變得無比渺小。

盛序安溫柔地看著懷中的盛煙,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他的思緒飄遠至兒時,他曾見過謝疏雲一麵,也就是小煙口中的謝時。

是如何相見的呢?

記憶中似乎是因為謝鶴生,平日行為舉止最端正最合矩的太子殿下,破天荒地帶著他逃了課,翻牆到了一方偏僻的宮殿中。

宮殿中沒有什麼伺候的人,隻有一個被囚禁的小孩。

謝鶴生隔著宮殿的門逗裡麵的小孩,裡麵的小孩一言不發,一雙眸沉得像十二月的夜。

隔日被太傅罰站的時候,謝鶴生溫柔對他說,那個小孩是他的弟弟。謝鶴生隻同他說了一次,盛序安安靜地看著謝鶴生,那時不曾見過蒼生疾苦的太子殿下,眼中滿是心疼和悲憫。

可如今,小煙告訴他,謝時便是謝雲疏。

馬車行著,一路沒有遇見什麼崎嶇的地方,十分安穩。隻是外麵又下起了雨,下馬車的時候,即便傘遮著,一行人的衣裳都還是有些打濕了。

盛煙步到了屋簷下,盛序安站在她身旁,盛煙靜靜地看著從屋簷下滴落的雨,笑著道:“哥哥,長安也好多雨。”

往年江南一入了春,總是煙雨朦朧,今年江南的雨似乎都下到長安了。

盛序安看著外麵的雨,溫聲道:“再過兩月雨便少了。”

兩個人默契地沒有再提起任何關於謝時的事情,小侍搬過來兩個藤椅,又在一旁煮起了茶,烏黑的夜中,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等著父親回家。

*

盛簫意是在一個時辰後回來的,彼時雨已經停了。

他才跨過長廊,就看見了廊下一雙在等候自己回家的兒女。

盛煙怔了一瞬,彼時宴會上隔著一眾人群遙遙相望,不能算數,真要算來,這是盛煙第一次同父親正經相見。

她望著麵前的爹爹,在此之前,她隻從旁人口中聽過他的事跡。大越國最年輕的大將軍,手握兵權,戰功赫赫。

雖然他們有世間最親近的血緣,但盛煙還是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