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衛軍實在凶殘,父親,您說世子是否會幫我們?”餘昌孝有些遲疑,武衛軍有了名的專乾一些扒皮抽骨抄家滅族的事,據說朝中官員皆聞之色變,鎮國公世子會為了他們和武衛軍交涉嗎?
他不敢確定。
旁邊領他們去見“世子”的“護衛”聽到他說武衛軍凶殘,輕飄飄地打量了餘昌孝一眼,嗬,沒想到在蘇州,他們的名聲也那麼“好”……
“慎言!”餘老爺隱約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嗬斥了長子一句,接著又道,“對世子而言,我們求的興許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要擔心漏了怯。”
餘昌孝聽了這話便不再開口。
半刻鐘後,他們被帶著去了一處庭院。
六月的蘇州,天氣晴的正好,不冷亦不熱。
餘窈正專心致誌地坐在院中的石桌前麵,擺弄一堆香料,隻見她一會兒拿起豆蔻嗅嗅一會兒又觀察起了那一小塊沉香,模樣認真的不得了。
隻因用完了早膳後,未婚夫突然問起了她身上用的什麼香。
少女羞答答地解下了身上的香囊遞給了男人,告訴他隻是尋常的百花香,裡麵放了些許的沉香。
可是未婚夫在細細嗅過了香囊的氣味後,俊美的麵容驀然變得冷沉,陰著臉就將那香囊給扔了。
“不是這種氣味,才對你好點你就學會騙人了?”
未婚夫生起氣來,周圍的人都大氣不敢喘,餘窈深深吸一口氣才沒讓自己往後退,而是柔聲細語地為自己解釋。
“可能是香囊沾染了彆的氣息,郎君想要什麼氣味我給郎君配好不好?”她悄悄地靠近彎下腰,將被丟的香囊撿起來,承諾為未婚夫配出他想要的香氣。
未婚夫冷哼一聲,看著她端來了一大堆的香料,神色慢慢地轉陰為晴。
“不要偷懶,否則,我就讓武衛軍將你也給抓去審一審。”男人懶散地躺在廊下的一方長塌上,以手支頤悠哉悠哉地看她忙活。
“知道了,知道了,郎君放心吧。”餘窈清楚未婚夫這是又恐嚇自己了,也不緊張,耐心地處理起香料來。
她身上的香囊就是她自己配的,按照之前的步驟再配一個就是了。
反正她覺得氣味都是一樣的,也許郎君是嫌棄她身上的那個香囊舊了呢。
她自顧自地忙活,柔白的細指在石桌上靈活地擺弄,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大伯父和堂兄走了進來。
餘窈的大伯父卻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侄女,再看讓他心生畏懼的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看著侄女,他心一定,步履也從容了許多。
“窈娘這是在做什麼?賢侄好雅趣。”餘老爺麵帶慈祥的笑,先和餘窈問了一句話,之後又轉向蕭焱。
餘窈手一頓站起身,安靜地向大伯父和堂兄行了一禮,整個人身上的氣息都似乎收斂了起來。
她唇角含著的淡淡笑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垂下頸子一副乖巧聽話逆來順受的模樣。
在大伯父家裡寄居的三年時間,她早就學會了如何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被人注意就不會被人欺負。
餘窈大伯父哪裡會注意到這種輕微的變化,他隻覺得侄女還是那麼的懂事,滿意地笑笑。
倒是餘窈的堂兄敏銳地察覺到一分不對勁,輕輕皺了下眉,世子看到這一幕若是誤會他們怠慢了堂妹怎麼辦?
在家裡看慣了女子這般低眉順眼,他不覺得如何,反而偶爾還會因為幼妹蓉娘的驕縱而出言嗬斥,可當剝離出了餘家那個環境,他站在日後將成為鎮國公世子夫人的堂妹麵前,渾身不自在。
“五妹妹這是在辨認香料吧?是父親和為兄打擾了你。”他語氣溫和地向餘窈致歉,還裝模作樣地作揖賠罪。
刹那間,餘窈的臉色就變了,心裡滋味古怪,大堂兄往日基本眼中都沒她這個人,如今竟然會因為這一件小事會向她賠罪了?
是…因為未婚夫嗎?
她默默地往未婚夫那裡看了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瞳映出未婚夫臉上的漫不經心,餘窈收回了視線。
“兄長客氣了,不礙事。”她慢吞吞地開口,軟綿的語氣聽起來就沒有脾氣。
似乎人儘可欺。
蕭焱周身的氣勢一變,麵無表情地從長榻上起了身,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餘家父子的麵前,然後側身問常平,“他們是誰?誰讓他們進來的?”
一聽這話,餘昌孝父子渾身僵住。
世子竟然還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嗎?
“回稟主子,這是餘娘子的伯父和堂兄,說是想要求見您一麵。”常平恭聲回答,語調平緩。
“哦?原來是伯父……和堂兄。”他咬重了字眼,似笑非笑地俯視這對父子,冷幽的目光看的他們後背發寒。
“世子……”餘窈的大伯父有些著急,他不知道自己在何處惹到了人。
蕭焱朝著他搖頭,神色很是無辜,“錯了,錯了,您是長輩,本世子該朝著您行禮問安。”
“還有,堂兄也說何打擾,是我沒有看到堂兄前來,主動迎候。”
他有意無意地弄出了一副和少女一般無二的做派,臉上帶著笑,可眼底全是冷漠涼薄。
餘家父子愣了一下,慌忙地跪到了地上。
他們哪裡還不知,世子是故意的,一時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