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幾匹走?”喻玉兒倒是沒想到這個,上輩子有過這事兒嗎?
她想了下,腦中隻有吳家有事求見她,她以身體不適給拒了。
喻玉兒:“……”
“不多,”吳老二看著憨厚,說話倒是慢條斯理,口雌清晰,“二十匹上等良駒。”
喻玉兒的眉頭皺緊了。
能被吳老二稱之為上等良駒的,怕是馬場最上等的馬。莫不然不會這般點出來。這年頭,蠻族猖獗。大楚內戰外戰不斷,戰馬奇缺。白帝城內的馬場不多,喻家的馬場算得上出名。不過喻家並非主營養馬,馬場的千匹馬中稱得上良駒的不過十之一二。
最上等馬通常是千金不換,二十匹說拿走就拿走,這分明是在打劫。
“何人挑走的?”
“府衙的張知州。與他一道來的,還有王縣丞,房主簿。”
“笑話!他一個文官,要什麼戰馬?”
後麵的話不說,彼此也心知肚明。
喻玉兒胸口憋了一口惡氣,冷笑一聲。
須臾,又問:“近來還有人來挑馬嗎?”
“回主子的話,王縣丞本來也看中了幾十匹千裡良駒,想要帶走。不過被奴那不成器小兒子給攔下了。縣丞大人很是不滿地發了一通火。說是今日既然帶不走,那便過個三日再來取。如今三日過去,恰縫郡王府世子爺迎娶世子妃的大喜事。不知縣丞府的人忙於公務還是怎麼滴?沒再過來。”
吳老二這話說的也有意思,喻玉兒聽懂了:“那正好,你帶人去知州府去一趟。就說鎮北軍北大營也缺戰馬,緊急得很。他若是不那麼急著上戰場,就把那二十匹良駒給我送回來。”
吳老二憨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起身行了一禮,恭敬道:“主子說的是,奴下午便去知州府一趟。”
幾人匆匆敘完話就告退了。
馬場和商隊都離不得人,尤其是馬場。在北地這種地方,能跑能拖的馬比什麼都金貴。
喻玉兒將他們留下的賬冊翻了翻,想想,又命人去前院招來陳嶽。
窗外,不知何時天色陰沉了。風透過窗欞鑽進屋中,喻玉兒嗅到了水腥氣。
怕是又要下雨了。
常嬤嬤正在廊下,指使著小丫頭關門關窗。自個兒快步到了主臥,就要來關窗。
“不必。”
上輩子受夠了晦暗封閉的環境,喻玉兒如今寧願冷些,也要開著窗。
“主子?”常嬤嬤見她坐在窗邊盯著對麵的屋簷,有些疑惑,“馬上要下雨了。天冷,主子身子怕是受不住……”
“就這麼開著吧,雨降下來,我還想聽呢。”
她突然來的興致,常嬤嬤十分為難。不過她素來嬌慣喻玉兒,也沒擾她。去屋裡拿了件厚衣裳出來。
“罷了,主子若是冷,且披上衣裳再聽。”
“嗯。”
陳嶽突然被女主子傳喚,心裡也是一跳。人站在廊廡下,腦袋低垂著沒敢亂看。等聽見頭頂的聲音,才壓著腦袋回話。
喻玉兒本來是不想過問周長卿的事的,但是,今兒這事給了她警醒。若非她嫁入郡王府,借了世子妃的威勢,彆說知州縣丞來挑她的馬,怕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來她這裡打秋風。如此,她突然想起周長卿那日接到線報便一去不回,郡王府也安靜了許多。
不知是不是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陳嶽來的很快,人就在屋外站著回話。
往日這屋子沒女主子,自然不必忌諱。但如今世子爺已經成婚,他們這些長隨必然要注意規矩。
他不進來,喻玉兒也沒讓他進來回話。
陳嶽聽見裡頭女主子,時隔好幾日,終於想起了世子爺,都有些激動。連忙就回了話:“入秋以來,北地突降寒霜,北狄蠻族缺少糧食,南下洗劫。”陳嶽倒是沒瞞著喻玉兒,說的很直白,“就在前不久,東胡馬匪突襲湟水村莊,將北邊四個村莊洗劫一空。村中百姓無一幸免。”
喻玉兒倒是沒想到是這事兒,坐在上首的冷臉都空了一瞬。
“世子爺追擊馬匪頭目,深入草原,不幸中箭。如今人在營地。”
喻玉兒沉默了幾息,淡淡的開口:“哦。”
打發了陳嶽,喻玉兒坐在軟榻上皺起了眉頭。
綠蕪與紅苕對視了一眼,麵上都是茫然。不知她在想什麼。
許久,喻玉兒動了。
她慢條斯理地喚了綠蕪,去收拾一下。而後命紅苕將她剛做出來的酒精裝一些進小壇子。等收拾妥當才叫人備馬。
她想了下,就算這輩子跟周長卿井水不犯河水,也至少要保證他安全活著才是。
既然已經嫁給周長卿,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夫妻一體。喻玉兒這輩子能不能安穩地給祖母黑發人送白發人,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周長卿活多久。
罷了,去看看也不值當什麼。
“綠蕪,紅苕,安排馬車,我要去北大營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