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邊聽著宿主呼喚自己的聲音,一邊注視著宿主臉色蒼白地回答完了警員所有的提問。
然後她被帶離了被粉刷成一片雪白的審訊室,得到了一個單獨的隔間,女警員甚至為她帶來了毛巾、溫水、可以替換的衣物,以及一本打發時間的閒書,和柔軟又蓬鬆的被褥。
係統看著宿主表麵慌亂又受寵若驚地接受了這一切,在季朝映擦拭乾淨臉上的血汙、用手指收攏打結的長發時,它終於無法繼續忍受,悶悶地在宿主腦海中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就是,您說的禮物嗎?】
係統的機械音無法表達出情緒,但說話的語速卻又慢又低,季朝映微微挑眉,應了一聲,將頭發攏成一束,眼中甚至帶著笑意:“你回來了?對呀,這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她用皮筋綁好頭發,又換上了女警員帶來的新衣服,對方帶來的衣物似乎是私人所有,是寬鬆舒適的半袖和更寬鬆舒適的短褲。
隻不過衣服的型號實在是太大了一些,季朝映套上半袖,本應該在大臂中部的衣袖現在在她手肘處,衣擺長的更誇張,在季朝映大腿中段晃蕩,在腰部係好腰帶,幾乎能當連衣裙來穿。
係統看著她的動作,不由得繼續沉默,它芯中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又後悔,又難過。
它不是笨蛋AI,於是試著出聲試探:【您直接這麼換衣服……不擔心被拍下來嗎?】
“不用怕,沒事的。”
季朝映熟練安慰,她試著提了提同樣尺寸超標的短褲,發現褲腰處是鬆緊帶的,不必擔心掉下去,便自在地把短褲套在了身上:“這裡沒有監控的。”
係統一直和她相伴,明確的知道自己的宿主自打來到這裡就沒抬過頭,根本不可能看到這裡有沒有攝像頭安裝,它再次沉默了。
宿主您……好熟練啊。
隔間內確實沒有監控,這裡很狹小,內部除了照明的頂燈,隻有被焊接在地上的鐵床,和天花板上的一個通風口。
季朝映收拾完自己,熟練地在鐵床上鋪好被褥,甚至還不忘查看一下之前便有些隱隱作痛的後背:“係統,你能看到嗎?”
她拉上衣擺,試圖伸手去觸碰後背傳來疼痛感的地方,係統心裡又難過,又彆扭,但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觸碰傷口,隻能悶悶製止。
【能。】
那是一片乍一看格外駭人的青紫,長條狀,透出淤腫的深紅,直叫係統看得芯都被攥緊,它仔細為宿主描述她後背處的傷口到底是什麼形狀,又忍不住問:【這是……】
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它話還沒問完,季朝映已經知道它想問什麼,輕描淡寫地回複,“之前假裝摔倒的時候。”
當時地上有雜物,她被拽住腳腕拖動,後背處被硌得很痛,係統得知受傷的時間點,芯裡一梗,不由得更難受。
係統和宿主是最親密的夥伴,彼此間的關係更是無比緊密,係統本該為宿主受傷而感到難過,但一想到宿主到底是為了什麼受的傷,它的難過裡就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係統很想質問宿主到底為什麼要那樣做,卻又因為這是一份“禮物”而格外糾結,它再次陷入了沉默,並且在沉默中眼睜睜看著宿主帶著瑟瑟不安的神情,輕輕敲擊房門,引來巡守的警員,問對方要了清淤消腫的外塗藥膏。
看著宿主無比嫻熟地利用自己清純柔弱的外表,係統更難受了,難受得簡直像是中了電子病毒,還是加量加倍版。
它默默地吸了一口氣,沉默地看了看因為自己之前的違規操作而被扣除了一半的積分,在芯中默念: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默念完八字箴言,整個統都仿佛有了底氣,係統抖出一道電流音,慎重開口:【您到底為什麼要那麼做?】
係統的語速又快又急,它問完一句,又忍不住問:【當初我想與您綁定的時候,您在牆壁那裡看著什麼,那時候您就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