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秀娟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道:“我很渴,還想吃點東西。”
坐在她對麵的警員皺了皺眉,但在十分鐘後,還是滿足了她的要求,給她帶了一份盒飯,和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
黃秀娟咽了咽喉嚨,她抬起手,示意著被鐐銬緊緊箍在一起的手腕,“我得用筷子,而且……”
她抬起眼,和坐在長桌對麵的警員對上視線:“我也不是罪犯。”
“我最開始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分屍。”
季朝映倚靠著冰涼的牆壁,任由長發散落在地。
“她的動作很熟練,切割的速度也很快,麵對同類的屍體,很多人都會恐懼、厭惡,隻是看一眼都會讓他們覺得惡心,更彆說親手將同類拆開、分解。”
季朝映溫和地敘述著自己最開始得到的訊息。
那時,中年女人麻木但熟練地切割肉塊,更將屍體腹腔中的臟器都抓出,盛放在塑料盆裡。
從窺視的小洞中,隔壁房屋中的氣味傳到了季朝映這端,烹煮肉類的香氣與濃烈的血腥味、以及肉類發酵的古怪臭味相混合,讓季朝映都忍不住皺眉。
但女人卻仿佛早已習慣一般,臉上沒有任何排斥的神色。
“那時候,我就想,她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地上的大型肉軀肢體俱全,那在廚房的沸水中烹煮的,大概是另一具軀體。
季朝映回憶著彼時對方讓自己感到了一絲驚喜的舉動,臉上浮現出了溫柔的笑意。
她說:“她並不害怕那位不太禮貌的鄰居。”
在係統仿佛不安的電流聲中,季朝映繼續自己的回憶:“我看到她拿起了分屍的刀,她想反抗的,但我的那位鄰居手裡,卻有更鋒利的斧頭。”
“我想,她應該和他很熟悉。”
“我猜,她應該是他的……”
“奴隸。”
“他最開始聯係我的時候,是在幾天之前……我記不清了,他在家裡一直拉著窗簾,我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
黃秀娟快速地吃完了盒飯,把礦泉水都喝了個精光,她滿足地用手擦了擦嘴角,想要調整一下坐姿時,和椅子拷在一起的左手卻限製了她的行動。
她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如實供出自己所知的所有細節。
“他打電話來的那天是周六,我是超市裡搬貨的,周末的時候一般都很忙……所以印象很深刻。”
那天是周六。
天氣晴朗,人聲繁雜,黃秀娟接到前夫打來的電話時,正是下午時分。
那時她剛剛搬完一箱沐浴露,累得滿頭滿臉都是汗,她剛剛接通電話,對麵就發出了一聲哭嚎。
“他說他在家裡喝多了酒,不小心把腿摔了,現在爬都爬不起來,求我去幫幫忙。”
那時,在電話裡,陳誌才痛哭流涕,他喊著:秀娟,秀娟啊……看在鸝鸝的份上,你來幫幫我吧,再怎麼說,我都是鸝鸝的爹啊……
“鸝鸝是我和他生的女兒,離婚後跟了我。”
黃秀娟的臉上終於帶出了一絲情緒,她疲倦地閉了閉眼,下顎緊繃,隱忍住蓬勃的怒火。
“我被說服了,那天下午,我請了晚班的假,坐公交去了他那邊。”
“他一路上一直給我打電話,問我到沒到,我以為他真的摔得很嚴重,也沒有想彆的。”
直到——
直到她走過破舊的樓梯。
直到她看到牆上的油漆。
直到她敲響前夫的房門。
然後。
房門打開。
她便伴隨著被拉扯的力度,至此墜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