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景恣被一群男人圍在中間,從容不迫地應付著那些衣衫不整,蓬頭垢麵的老男人,謝意將手中缺了一隻眼睛的小丫頭朝地上一扔,走過去道:
“你們出門前,也不照照鏡子?”
他說話的語調十分刻薄,一雙凶眼看過去,很有瞧不起人的意味。
男人們都有些尷尬,紛紛指責謝意這個小孩兒太不懂事,大人說話,竟然敢插嘴。
謝意雙手抱胸,斜著眼睛,一副不在乎指責的倨傲模樣,嗤笑一聲。
砰。
林時節被扔到地上,一下子回了神,從剛才玄妙的視野中剝離。
她缺了一隻眼,視線變得極為狹窄模糊,腦袋昏昏漲漲,一開始有些不適應,捂著嘴咳了好一會兒,又去摸臉,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用僅剩的一隻眼睛去看,隻見這身體的雙手粗糙,而指縫裡漏出兩個遙遠的男人。
其中一個受人稱讚,另一個雖然不入俗流,還說了許多難聽話,卻無人敢對他動手。
兩人和她原本想的一樣,甚至在外貌上遠勝她的幻想。
曾經,她以為穿越以後會很幸福,也不在乎自己是被買來的媳婦。然而,說是當媳婦,其實就是當奴隸、仆人一樣使喚,毫無人權。
在現代的時候,她連廚房都沒進過,而在這裡卻一樣家務事都沒落下,掃地、洗衣服、砍柴、燒火、買菜、做飯、倒屎倒尿……就像陀螺似的轉來轉去,彎著腰,沒有一個休息的時候。
雖然她已經儘己所能,但她到底卻並不擅長這些,景恣是沒說什麼,但作為這個男人的另一副口舌,謝意幾乎要將她罵個狗血淋頭!
她被罵哭了幾次,沒有得到任何安慰。
他們嫌她吵鬨,她隻敢躲在沒人的地方偷偷哭,總好過被兩個男人不耐煩地注視著,或者毫不關心地推出去,在背後嘲笑她太過容易情緒失控。
如果要一輩子生活在這裡……
林時節感到了深深地絕望,仿佛看見自己倒在路邊,都沒有人給她埋一下。
她忽然很想很想母親,很想很想家……
就在她喉嚨哽咽,去摸那顆踩碎的眼球時,忽然感覺身體一個不穩,朝地麵撞去。
閉上眼睛,用手撐著,林時節“唰”地站起來,眼前正是她的房間。
她心跳劇烈跳動著,摸了摸眼眶,發現兩隻眼睛都在,環顧四周,明明隻離開了七天,卻有種陌生的感覺。
溫暖明媚的房間,一切都是屬於自己的,電腦、衣櫃、柔軟的大床,以及擺在台子上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垃圾桶裡還有新鮮的水果皮……
牆壁上貼著男男CP的牆紙,類似的東西隨處可見。
“嗡——”
手機振動一聲,屏幕亮起。
□□上,她的好友給她發了兩張圖片,一條鏈接。
那是她之前一直很磕的父子CP。
圖上,已經長大的小攻抱著捂臉害羞的父親。
另一張圖則是開車內容,畫的“意思到了”,並沒有具體過程。
她點開鏈接,是圈裡一位文筆很好的太太寫的同人文,有劇情有車。
這份超越世俗的禁忌之戀,在太太筆下顯的清醒克製,卻又難舍難分,她優美而細膩的筆觸讓林時節再次上頭。
看完以後,林時節抽紙擤完鼻涕,情緒逐漸穩定。
她點開自己創建的《眉間朱砂》,剛想動筆。
忽然想起之前七天經曆的種種事情,她有些懷疑那些經曆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真的穿越了,然後被兩個兒子給虐待了?
那些經曆不吐不快,然而直說的話也未必會有人相信,於是她在肚子裡打好腹稿,直接用一對男同來代替自己的兩個兒子,將他們做的事情和朋友說。
敘述的時候,她用的是“一對男同”的視角,而非某個受害小姑娘的視角。
朋友問:“他倆長的好看嗎?”
林時節:“嗯,是帥哥。”
聽到年紀大的受給年輕的小攻買老婆。
“這劇情簡直像小說一樣,好甜!受受也太愛他老攻了吧,他倆是什麼神仙愛情!!!”
林時節愣了愣,想說買賣人口是犯法的,可又想到那是古代,在她的設定裡,女性很不值錢,於是沒有反駁。
她將自己這七天的遭遇寫下來,越寫越委屈,可對麵的朋友突然不吱聲了。
直到她寫小攻如何阻止故事裡買回來的女性靠近小受,如何掰斷了那個女奴的手,挖了那個女奴的眼睛……
“這個煩人的女的終於死了。”朋友發消息說,“這個小三一天到晚屁事兒多的不得了,還覺得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她還以為自己兩個都能勾搭吧?然而他們堅定的愛著彼此,根本不會給她任何可乘之機。”
朋友還勸她將這個素材寫進小說裡。
林時節“哇”的一聲,撲到整潔柔軟的床上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