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辰知他誤會,也不解釋,冷冷答應:“也好,就去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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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水鎮離曆城不遠,騾車行了近三個時辰便順利抵達。
城裡有十多條大小街道,阮老爺在此有一座彆第,與在章丘的那座民宅一般,都是有院落和幾間屋子的。不過這裡的屋子幾年前便租給他人,總共的五間屋子,兩間租期已過,但還有三間,如今還住著租客。
因守孝之故,幾年來的租金都存在牙人處,阮鈺遊曆特意從此處經過,也是有收租之意。
進城後,車夫對曆城各街不熟,故而阮鈺先結賬放他離去,之後在街邊找個茶攤喝杯茶歇歇腳,也順便問路。
“店家,不知施橋街怎麼走?”
茶攤老板原本一直和和氣氣,聽阮鈺這麼問,臉色突然一變:“相公要去那處?”他的眼神有些驚恐,“若無要事,還是莫去為妙。”
阮鈺不解道:“這是為何?小生一處彆第在那街上,現下正要過去。”
茶攤老板仍有些驚慌,壓低聲音說道:“相公以前想必不曾來過?”他見阮鈺點頭,就勸說道,“不瞞小相公,在那施橋街上有所已經荒廢許多年的老宅子,曾是個當官兒的居處,占了大半條街,十分寬敞。不過城中人都知曉,那房子裡頭有怪異!便是白日裡也無人敢去。若是小相公的彆第離那處不遠,還是少住幾日吧。”
阮鈺恍然,想起此前遇見過的那隻棋鬼,心頭也有些駭然,不知在那老宅子究竟是什麼怪異。但他看一眼身旁鎮定如常的應辰,倏然便安定下來,對茶攤老板溫和笑道:“多謝店家提點,小生的彆第在街頭,離那宅子不算近,也有幾名讀書人租住著,應是無礙的。”
茶攤老板一聽是在街頭,也就笑道:“這倒確是無妨了。”說話間已給他指了路,細細告知他要如何往那施橋街走。
阮鈺又同他閒聊幾句,不多時又有人來歇腳要茶,他放下幾個茶錢,與對這茶沒甚興趣的應辰說道:“通溟兄,走吧?”
應辰朝攤子一邊的挑夫招招手,來幫這書生挑行李。
阮鈺麵上帶笑:“還是通溟兄想得周到。”
應辰不置可否,區區一隻箱籠,他隨手可拿,可這書生呆氣重,性子麻煩得很,恐怕不愛他拿,也就罷了。不過施橋街離此處不近,若叫書生自己背著走過去,壓狠了要長不高,這才叫挑夫來。
挑夫將行李挑上,先走一步。他對曆城路熟,有他在,就更不怕走錯了。
大約小半個時辰後,施橋街已至。
許是這街上有怪異之故,住在此處的人家不多,商鋪攤販更少,遠不如其他街道熱鬨。阮家的彆第在街頭的第三間,是個齊整的半大院子,裡麵青磚紅瓦三間大屋,還有兩間小屋,如今空出來,正是兩間大屋。
到了院門口,阮鈺先付錢給挑夫,挑夫道謝後離去,他則低頭在箱籠裡找了找,取出鑰匙將院門打開。
應辰抱臂站在他身邊,朝四周略作打量,一派自在模樣。
阮鈺背著箱籠踏進門檻,剛到院中,正好有個衣衫樸素的書生從一間大屋中走出來,他大約三十多歲模樣,手裡端著一盆水,朝這邊看來。
書生見到阮鈺,馬上將盆放下,迎上來拱手為禮:“不知兩位兄台是?”
阮鈺回了一禮,笑道:“小生阮藏之,這位是小生的好友應通溟。”說到此,他略頓了頓,“小生出門遊曆,恰好經過舊宅,故而前來小住幾日。”
書生立即明白,原來這位就是牙人口中那位在家中守孝的房東阮小秀才,如今既能出門,便是已出孝了。不論是遊曆也好科考也罷,總少不得銀錢使,阮小秀才來這一趟,應當也不僅是為小住,也要來收租做資費的。
他心中有數,麵上也自我介紹一番:“小生杜九畹,原是住在鄰府的,租賃此處也是為找個清靜的地方讀書……”他一邊讓開路,一邊說道,“前兩間原本都是馬兄租下的,後來聽聞他結識了兩位兄長,要去大名府拜訪,便退了房。此後牙人請了吳婆收拾過,但如今也過去許久,想必是落了不少灰塵,還要先收拾一番才好住人……若是兩位沒有其他打算,吳婆辦事利落,倒還可以請她過來。此前兩位若不嫌棄,不如到小生房中,喝杯茶稍作等待……”
阮鈺聽杜九畹絮叨,覺得這位杜兄頗好相處,一邊謝過對方好意,一邊抬腳就要跟去,剛走一步,卻覺身邊少了人,回頭一看,原來通溟兄落在後麵,未曾跟來,麵上不由露出訝異。
應辰站定原地,看著他不動。
阮鈺衝他一笑,乾脆伸手拉他袖擺,口中說道:“通溟兄,箱籠甚重,勞煩幫小生扶一把……”
應辰聽得好笑,抬手給阮鈺托了托箱籠,也就順著他的力道也走進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