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官將金爵放在桌上任人欣賞,卻感慨道:“當時小生裝醉將金爵藏在袖中,宴後狐仙收拾時,自也發覺此物失蹤,有所議論,狐翁出聲製止,但大約也知曉是小生暗中拿去。唉,小生本想將金爵給諸位兄長看過做個證就還回,奈何還未到天明時,狐仙已皆不見了。一時間,小生也不知該拿這金爵如何是好了。”
眾書生一聽,也覺得有些不妥,愉悅之情便淡了下來,不錯,即使此事是與狐仙有關的奇遇,可讀書人怎能將他人之物據為己有?奈何事已至此,狐仙不見蹤影,著實難辦。
最終還是殷天官歎道:“也罷,小生先將此物好生藏著,若日後能有機緣再遇狐仙,就將此物歸還。若是此生再遇不上,代代傳下去,總有能還的一日。”
聽他這般說,眾書生頗覺有理,先前有些冷淡的氣氛便再度熱絡起來,那遇狐之事雖已談過多次,依舊津津樂道……
阮鈺微微笑著聽講,自己說的話卻不多,隻騰出手來,不時照料身旁的應辰。
應辰也投桃報李,間或給他夾些菜。
一直到酒足飯飽,眾人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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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阮鈺小睡過後,應辰依言陪他去城隍廟一行。
曆城的城隍廟是座小廟,在城裡的一條小街上,因著城隍廟有幾件奇事傳下來,因此香火依舊,時常也有人來修葺此廟,不使其荒廢。
廟門前有數道石階,兩邊栽種了幾棵大樹,枝繁葉茂的,樹蔭也因此很是濃密,風吹過時,頗為涼爽。
此時有幾個百姓拖兒帶女地進去上香,不過算不上熱鬨
阮鈺跟應辰走進廟中,就見前方一座城隍神像高高在上,神像的表麵有些陳舊,但沒掉漆,桌案也都年代久遠,卻沒什麼破損。
神像前有幾個蒲團,照理說,來城隍廟都是要拜城隍的,不過應辰早說了不進香,阮鈺不願他顯得特立獨行,便乾脆也不進香了,而是拉了應辰一把,走到右牆邊說道:“通溟兄快來,那八個官差的畫像就在此處。”
應辰朝那麵牆看去,果然那處有個供桌,上方懸著一幅畫,畫上有八個官差,各有姿態,但都麵目嚴肅,或腰懸佩刀,或手持枷鎖,威風凜凜。
香爐裡有幾把香,遠不及城隍神像前的香火旺盛,但也不時有人來祭。
阮鈺感歎道:“果然有官差畫像。”
廟裡的地方小,有神龕、供桌、蒲團之類外再沒多少擺設,也沒什麼新奇可看,既不欲進香,在看完畫像後,他也就拉著應辰一起出去了。
到了廟外,阮鈺才小聲問道:“小生原以為筆記上所述不過是附會,但既然當真有狐,也不知這鬼差的故事是假是真?”
應辰回頭,朝城隍神像掃了一眼,聲音微冷:“未必是假。”
阮鈺倏然看向應辰,卻又瞧不出什麼,不禁也回頭看去。
廟門大開,城隍神像正對門口。
阮鈺眼神不錯,也能看清神像。
隻是……
那分明是個泥胎木塑,為何麵目上的神情……
阮鈺有些納悶,他記錯了麼?在剛入廟時,神像分明容貌莊嚴,可這時候卻有些怪異。他一時分辨不清,不過,卻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正此刻,略低的冷哼聲在他耳邊響起,猶若一聲驚雷,將他震醒。
阮鈺回過神:“通溟兄,那是?”
應辰嫌惡地說道:“這毛神的確大膽,回頭該給東嶽去信,管理此事。”
阮鈺一愣,給東嶽大帝去信?通溟兄說得這般輕巧……他到底是什麼人?
應辰卻又說道:“我沒什麼文采,回去你替我寫過。”
阮鈺略有遲疑:“寫封信倒無妨,隻是小生的筆墨,大帝也能收到麼?”
應辰道:“自是由我送去。”他見阮鈺似乎張口欲言,補了一句,“不必我親自去。”
阮鈺赧然,輕咳一聲道:“此處沒甚可看,不如就回去吧。”
應辰神情沒什麼變化,隻懶散說道:“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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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心裡揣著給東嶽大帝寫信的事,阮鈺到底沒什麼興趣在街上閒逛,就又和應辰一起回去了彆第中。
到了院外,阮鈺正要叩門,卻被應辰製止。
阮鈺不解。
應辰則皺起眉:“裡麵有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