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雙明澈的眼睛眨了一眨,再眨了一眨。那雙明眸裡驟然間就浮上了一層水光。
她握著櫃門把手的那隻手驀地五指扣緊,用力得手背上那層白皙的薄薄皮膚似乎要繃裂一般;假如再仔細一點看的話,就能夠發現那隻手正在微微地發著抖。
可是最後她什麼都沒有做,甚至沒有奔出屋去找個人——或者去找她的老朋友,那叢生長在蘋果樹上的槲寄生——來問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隻是站在那個失去了其中最華美的一條裙子的衣櫃前,望著那隻仍然懸掛在衣櫃裡的空空的衣架,許久許久,才歎息似的低聲又說出一個詞。
“……為什麼?”
是啊。
沒有什麼比自己回到這原本以為一輩子也不會再回來的故鄉,卻發現自己所熟知、所預料的一切都已經在某些微妙的細節上微微偏離了原先的期待,而更加讓人感到驚異、茫然且困惑的了。
從表麵上來看,神域一切如常。
但是她直到這一刻才仿佛有點明白,在這一切如常的表麵之下,潛藏著某種陌生的、細微的未知和不確定;她不知道這些細小的錯位彙集起來,將會變為一股什麼樣的力量,又是否會推動著這千萬年來永恒不變的神域,與這千萬年來一再重複的感情,奔向一個她完全不能預測,也感到無所適從的方向。
……
雖然洛基那天說要交給她任務,但是以約露汀在神域廢柴了幾百年,從未接受過什麼正統教育或額外培養的黑曆史來看,她現在其實除了做個打手之外,也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至少當她有一次看到頂著奧丁外形的洛基,站在控製神域的某一部分防禦係統的一個小房間裡,對著那一大堆混合了神妙的魔法與技術的亂七八糟儀器叮叮咣咣熟練地擺弄時,她的眼珠幾乎都要瞪得掉出眼眶了。
……難怪洛基那次在神盾局那艘會飛的航母上,隨手就能啟動電腦,把關著托爾的那個透明牢籠從半空中丟下去。
那個時候她還以為這是因為洛基天賦異稟或者格外聰明,看了神盾局的人操作過一次電腦之後就能如法炮製;現在她才明白,那根本就是因為洛基所具有的知識恐怕比神盾局那些人還要高出許多,那台電腦的操控在他看來根本就是小case!
……所以她隻能去刷一下武力值,嘗試做個適任的打手了。
但訓練武力值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對於約露汀這種純粹意念係的範疇,以前從來沒有訓練過體能,更不要提什麼武力搏鬥——要轉職更是難上加難。
不過頂著“與黑暗精靈奮勇死拚到底的女英雄”的光輝頭銜,現在她在阿斯嘉德可比之前受歡迎得多了。不但經常會收獲旁人的友善微笑或點頭打招呼等等好意,而且就連那些曾經輕視她的女神們,現在見了她也如同老鼠見貓一般,漂亮的臉孔上擠出言不由衷的笑容,明明滿臉都寫著“我們不服”幾個明晃晃的大字,卻不敢再頂撞她一言半語——這種橫行鄉裡,衣錦還鄉的感覺不要太妙!
所以約露汀在思考了幾天之後,就跑到訓練場去,打算踏踏實實地從基礎和體能開始練起——畢竟她不能完全依靠自己的精神力和幻境之力,那種力量來得奇怪,至今她仍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以一個半人半黑暗精靈之身就能夠獲得和操控如此神秘的力量;在未來有可能到來的激烈大戰中,她就更不能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這種力量之上。萬一這種力量有用儘的一刻,到時候她要怎麼辦呢?
當然在她孜孜不倦、自動自發地刷武力值練級的時候,洛基也似乎聽說了這個消息,還曾經頂著那張奧丁的蒼老威嚴麵孔,到訓練場來視察過幾次。不過每次當他看到她手持短劍和盾牌,跟對麵剛剛加入軍隊的新兵叮叮咣咣刀光劍影地對決的時候,他的臉上總會出現一抹微妙的不忍卒睹的神情——就如同聞訊跑來訓練場看熱鬨的其他熟人,比如希芙和範達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