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間似乎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了眼睛。不過他隨即就意會到了他所聽到的並不是什麼錯覺;於是他的手很快向下滑到了她的腰間,雙手一合,就輕易將她的腰肢合握在自己的掌心。
“好姑娘。”他的嗓音裡蘊含著一抹笑意,在她耳邊悄聲說道。
米斯緹覺得自己從前好像從來沒有跳過舞,她忍不住有一點擔心,萬一自己踩到他的腳要怎麼辦——但是他似乎也並沒有帶著她認真地跳標準社交舞的意圖,而僅僅隻是握著她的腰,帶著她一起隨著隔壁傳來的音樂輕輕來回搖晃。
那位五十年前的女歌手,在隔壁沙啞地唱著:
“Can it be that it was all so simple then?
Or has time rewritten every line?
If we had the chance to do it all again
Tell me, would we?
Could we?”
正如那首歌裡所吟唱著的那樣,如今的他們,還能夠像從前一樣簡單美好地相處嗎?還是時光已經改寫了他們的故事裡的每一行文字?他不再是那個在紐約街頭肆意破壞,想以此得回他失去的阿斯嘉德王位的惡神;而她也不再是那個從神域到人間,從仙宮到地牢,都緊緊追隨在他身後的小姑娘了——神祇複活,是多麼令人難以置信之事!但他們現在真的擁有了第二次機會——那麼現在,從頭開始,重新來過,還可以嗎?還可能發生嗎?
但是這樣的感歎下一秒鐘就中斷了。因為他向著她的臉微微俯下臉來,薄唇準確地落在她的雙唇上。
那個吻一開始含著點試探的意味,淺嘗輒止;但很快地,當他意識到她並不打算閃躲或推拒的時候,他立即就加重了那個吻,仿佛長久以來在他胸中蘊含著的惱怒、煩躁、疑惑、沉鬱,那種種的挫折和不順,此刻都化為了一種凶猛而狂躁的熱情,無處發泄,於是打算全部吻進她的唇齒間,揉進她的血肉裡,讓她再也不能忘記。
他的舌頭微微地卷起來掃過她的上頜,留下一串麻癢的痕跡。她覺得癢,於是也卷起自己的舌頭,打算用舌尖去撫慰那些被他侵略過的地方;但是她的舌尖中途就被他的舌攔截了。他靈巧地逗引著她的舌,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時而輕吻時而糾纏,讓她的大腦轟然炸成了一鍋漿糊。
他的笑聲被悶在喉嚨裡,震動了他的胸腔。那種隱隱的震顫,讓她也不由自主感到一陣戰栗。
可是他真是個高手中的高手。甚至在這種情形下,他還惡作劇似的要一本正經地維持他們跳舞的動作。
他含著笑,在她唇上低聲說道:“繼續跳啊,約露汀——”
她的頭腦都遲鈍得不能轉動了,哪裡還有空指揮自己的身體繼續去跳舞?!
她呆呆地啊了一聲,看到他唇角噙著的那個惡質的笑意,才發現自己又被他的惡作劇掃到了。
她不滿地皺起鼻子來,故意不輕不重地踩了他一腳。
他“哦!”地痛呼了一聲,原本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好像忽然記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他漂亮的眼眉輕輕上揚,露出一個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暖的笑意來。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跳舞的時候,你上來就說:‘等一下萬一我踩到你,那一定不是故意的’。”
她驚訝地啊了一聲,“是嗎?!……那後來發生了什麼?”
他一頓,微微挺直了背脊,稍微拉開了一點他們兩人的麵容之間的距離,好像想要把她這一刻的表情看清楚似的。不過他很快就重新若無其事地開始移動自己的腳步,很完美地帶著她一道繼續踩著隔壁傳來的那首歌的節奏緩慢舞動。
“後來,”他的聲音輕緩,仿佛蘊含著一絲惡作劇似的笑意,語氣卻一本正經。“……你一次都沒有踩到我的腳,卻乾脆利落地拒絕了我。”
“拒拒拒……拒絕?!”她驚奇得簡直不能更驚奇了,睜大了眼睛盯著他,腳下不由得為之一頓。
“我?!拒絕……你?!”她一臉都是“天啊我還有過這麼吊炸天的時刻嗎”的表情,結結巴巴地問道,“我……我為什麼要……要……呃,拒絕你?”
她看起來竟然像是比他更尷尬似的。這個念頭一瞬間竄過他的心頭,讓他唇角的那絲惡作劇似的笑意清晰起來。
“誰知道呢,”他作出抑鬱的表情,嗓音也低沉了一些,“也許是因為……你不喜歡我?”
“我……我怎麼可能……呃!”她猛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立刻在千鈞一發之際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把下麵的話艱難地咽了回去。然後她幾乎馬上就明白自己又被這個喜歡惡作劇的黑發大帥比擺了一道,因為他已經一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顯得愉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