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不會消失的話,就拿那些失望與傷心的時刻,來為自己爭取一些翻身的、有利的機會,難道不也是一種報複的方法嗎?
約露汀無視奧丁剛剛的警告,立刻又緊跟著洛基的發言說道:“任何一個父親想要給予他的兒子一個真正的好機會來證明自己,難道他的兒子會拒絕嗎?”
奧丁似乎也被她這種暗藏小機鋒的回答小小地噎了一下。他沉默片刻,才說道:“……但是看起來,他並不想要這樣的機會。”
這一次洛基沒有說話。他似乎是在等待著約露汀再度開口為他發言。
約露汀也明白他複雜的心思——他一定是想要再狠狠地用言語回擊一下奧丁,卻又不想否認她的話裡“父親給予兒子一個好機會”這樣的、“父”與“子”的定義——
她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此刻所想到的措辭簡直就是在冒險。不過分地說,就連她也覺得自己是膽大包天到在刀尖上跳舞——假如她的能力和從前這個時候的自己一樣,她是不會有膽量說出接下來的話的。
“……那要看您是不是還認為洛基是您的兒子。”她直視著神座上的奧丁,慢慢說道。
幾乎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她就聽到身旁的洛基輕輕地倒吸了一口氣。
……也許,她的這句話真的說中了他內心深處藏得最深的那抹渴望吧。
奧丁在神座上沉默良久。
或許是因為這一次弗麗嘉和托爾都在場,並且他們兩人似乎都站在稍微偏向於洛基的那一方、想要從中調解奧丁與洛基之間的矛盾的原因,奧丁這一次並沒有說出諸如“你與生俱來的權利,就是被拋棄在冰冷的岩石上死去”之類絕情的話。
雖然被麵前這個長期以來宛如小透明、身世還很有點可疑的小姑娘不輕不重地在言語裡刺了一下,但是眾神之父假如連這點容人的胸襟都表現不出來的話,是說不過去的。
於是奧丁隻是輕描淡寫地無視了約露汀的發言,用他的那隻獨眼盯著——王座下他寄望更深的長子,托爾·奧丁森。
“……你能保證我采納了你那個天真的冒險計劃之後,事情不會變得對阿斯嘉德不利嗎?”他問。
托爾的眼睛猛然一亮,立刻大聲答道:“是的,是的,當然,我保證!”
洛基發出一聲低笑,甚至抬起手來用右手捂住了半張臉搖了搖頭,就好像他對哥哥的這種盲目的、強大的自信感到十分受不了似的。
奧丁好像也不太認同托爾的這種盲目的樂觀態度,但是他好像更受不了洛基的那種譏諷又陰鬱的態度。於是他把目光又投向了站在王座的另外一側的弗麗嘉。
弗麗嘉雖然並沒有直接說些什麼為洛基求情或背書的話,但是她在接收到奧丁的目光之後,卻往前跨了一步,雙手交握在身前,似乎有點緊張地望著他,蠕動嘴唇,低聲說道:“請你——”
說完這個詞之後,她還把目光不安地投向了洛基的方向,然後再次轉過來望著奧丁,眼神中若有期待和懇求之意。
奧丁閉了閉眼睛,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他顯得很不耐似的,就連聲線也變粗了一些,像是在荒野上跑了太久的旅人,肺部發出了呼哧呼哧的聲音。
“那麼,就這麼辦吧。”他疲憊地說道。
“釋放罪人洛基,由他來負責修複阿斯嘉德的防禦係統。假如真能戴罪立功的話,未來再重新審視他的刑期——”他說。
弗麗嘉長舒一口氣,目光感激地回望了奧丁一眼,隨即飄向洛基。
托爾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聽見神王補充了一句:“……至於托爾那個計劃,在確定結果真的萬無一失之前,暫緩實行。”
托爾:“什……為什麼?!”
可是已經沒人再去關注他想象力十足又自信百倍的計劃被打回票的不甘了。
約露汀的臉上瞬間放出燦爛的光芒來,一個巨大的笑容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擴散到整張臉上;她驀地轉過頭去望著站在自己身旁、依然表現得十分平靜而淡定的阿斯嘉德小王子,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抓住了他的一條手臂。
“洛基!”她的聲音裡含著毫不保留的激動和興奮之情。
洛基依然挺直背脊站在那裡,隻是在聽到奧丁宣判自己接下來的命運的那一霎微微一震,露出了很輕的訝異神色。但是他很快就恢複了常態,在旁邊那個妞兒撲上來捉住他手臂搖晃的時候,臉上甚至浮現了一抹習以為常的嫌棄之色,微微向著她的方向側過了臉,但卻沒有直接看向她,而是望著神座前地麵上的某一點,敷衍似的應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