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洛基也沒有想要他回應的意思。

“哦，您不會有這麼天真幼稚的想法吧？”他做作地蹙起了眉頭，顯得很為奧丁的智商擔憂的樣子。

“哦，您會？……那真是太遺憾了——您以為我會因為您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放棄掉一個全心全意向著我、支持我的——呃，‘友人’嗎？”他那優美的聲線起伏頓挫，用一種類似於唱歌一般的調子反問道。

奧丁仍然不發一言。他好像在用一種前所未見的冷峻目光觀察著自己這個養子。

洛基並不介意奧丁那樣的目光——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和涵養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當初那個因為父親不肯賜予自己公平的一眼，就寧可把阿斯嘉德掀動得翻天覆地的小王子，似乎已經距離他很遠了；遠得就像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

現在他學會為自己著想了。他想。

所以他微微皺起了鼻子，露出了一種又像是發狠、又像是嘲諷一般的狠戾笑容，說道：“……即使您現在告訴我她其實不是阿斯嘉德人，而是黑暗精靈或者彆的什麼醜陋生物，也沒關係——”

奧丁的獨眼猛然一眯！

大殿內的氣氛一瞬間降到了冰點。

空氣仿佛僵滯又黏稠，就像是馬上就要凝固了一樣。那些空氣變得有若實質，像是泥漿一般咕嘟咕嘟翻湧著，冒著泡泡，灌入每個人的口鼻眼耳之中，奪去正常的呼吸。

洛基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變化。他抬起頭來更深地望了望王座上的奧丁，注意到神王緊繃的身軀所透露出來的肢體語言；然後他又轉過頭去，望了望站在他身旁、麵色蒼白的那個妞兒。

啊，他想，他大概能猜到了。

“……所以，她果然不屬於阿薩神族，而是彆的什麼地方的人吧。”他了然地說道。

“說不定就是黑暗精靈？”他停頓一下，試探地問道。

然而無論是奧丁，還是他身旁的那個妞兒，誰都沒有回答他。

不過洛基已經不在意得到怎樣的答案了。他笑著攤了攤手。

“……哦，偉大的眾神之父啊，沒想到您居然擁有這樣的一副慈悲的心腸——把隨便什麼可怕的怪物都往阿斯嘉德帶，還賜予他們神格，讓他們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徹頭徹尾的阿斯嘉德人——您真是……真是……”

他頓了一下，想到了一個適合的形容詞。

“真是……善良得簡直讓人驚訝啊？”

奧丁冷冷地睨視著他，似乎已經看穿了他打算激怒自己的意圖。但是洛基注意到，眾神之父搭在王座兩側扶手上的手在微微發著抖——那是他震怒的表現。

而且，奧丁的身軀似乎也開始搖晃——

這一幕好像有點兒熟悉。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呢？那個時候，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洛基感到自己胸中的心臟一點一滴跳得快了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雙眼緊緊盯著王座上的奧丁，口中卻毫不放鬆地說道：“……這就是您偉大的計劃嗎？利用我控製約頓海姆，然後——說不定，還能通過另外的一個什麼人，或許就是她吧，這個愚蠢的妞兒——去控製九大國度的另一個國度？是瓦特阿爾海姆嗎？還是華納海姆？”

奧丁的身軀似乎往右歪倒了一點。眾神之父搖晃著，在王座上困於他的怒意以及養子的刻薄尖銳之語，可他看上去比剛剛的冷酷銳利要遲鈍了十倍，他張開嘴，說不出話來。

而他的養子依然沒有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