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露汀當然知道弗麗嘉發現了什麼。她微微抿唇一笑，率先走進了大門。

幸好托爾跟進得快，否則那位看不到他的侍衛關門的時候就會直接把他夾在門縫裡。

殿門一關上，約露汀就直截了當地對弗麗嘉說道：“我為您帶來了一個人，或許您想跟他單獨談談？”

弗麗嘉的臉色有點奇怪，朝著她默然頷首。於是約露汀的右手輕輕一晃，撤掉了那層幻境。

弗麗嘉輕輕地倒吸了一口氣。

約露汀想，不愧是神後陛下，真的已經很有涵養了——要知道她和洛基第一眼看到這個發福版托爾的時候都是失聲喊出他的名字的。

“哦天哪，”弗麗嘉輕聲說道，“你穿的到底是什麼啊？！”

約露汀想，不愧是神後陛下，看到了那麼一副發福的身材和槽點滿滿的造型，居然能忍住隻問了關於托爾那身亂七八糟的服裝！這是何等的自製力！

托爾卻沒感受到他母親的風度與涵養。他倉促地扯了幾下因為他的大肚腩凸起在那裡而又不知何時鬆開的開衫兩襟，嘟嘟囔囔地活像是在辯解似的說道：“哦我總是穿著這件的……它可是我最喜歡的衣服之一呢……”

可是弗麗嘉好像並沒有被托爾滑稽的反應所逗笑。她的眉目微微壓低，顯出幾分又是憂慮、又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來，手撫上托爾的臉，問道：“……你的眼睛是怎麼了？！”

托爾更慌張了，急忙伸手捉住弗麗嘉的手，把它從自己臉上移開，低下頭想在幾秒鐘之內隨便找個借口。

“哦哦，我的眼睛……那個，你還記得海拉根之戰嗎……”

弗麗嘉看上去又是擔憂，又是傷感。她抿緊了雙唇，看起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約露汀覺得自己有點受不了這種場麵，可為了等一下替托爾安全離開打掩護，自己還不能走。看到托爾笨拙地尋找借口的樣子，她覺得自己腦中好像突然有一根神經“嘣”地一聲斷了。

“您或許需要和托爾單獨談談？”她忍住自己劇透的有害衝動——因為那樣的話弗麗嘉就會敏銳地發現她也不是這個世界裡原來的那位“約露汀”了——非常善解人意地提議道，“內殿或許是更好的談話場所……我可以在這裡等待一下。”

弗麗嘉和托爾同時看向她。然後，弗麗嘉微微笑了。

“哦，確實如此。”她說，“感謝你把他帶來見我，約露汀。我又承了你一個情。”

約露汀愣了一下，不由得臉紅了一紅。

“不不不我當然願意幫助您和托爾見麵……”她有點局促地答道，“不管是什麼時候都可以！”

弗麗嘉撲哧一聲笑了，帶著一點對她的感激以及對托爾這副模樣的無奈之情，向著她點了點頭，就轉身走向內殿。

托爾眼巴巴地跟在母親的後麵，經過那張奧丁沉眠的大床時，還伸著頭望了幾眼神王，然後追著他的母親詢問了幾個諸如“呃……他應該沒事吧？他什麼時候會醒來？”之類的問題。

約露汀耐心地在外殿等著。事實上她一直不太能理解奧丁的寢殿的布置。為什麼尊貴的神王要睡在外殿呢？這裡甚至不像洛基的寢殿，距離大門還有一間小客廳作為緩衝；雖然房間夠大，但外邊的走廊上全都是侍衛和仆役，下了床走上十幾步就直接是殿門，完全沒有作為一國之主的神秘感——

她就這麼站在距離沉睡的神王幾米遠的地方，胡思亂想著一些互相之間毫無聯係的念頭。

啊希望現在去參加晚宴的洛基回到寢殿的時候，不要跟另外那個洛基碰上……她現在可沒空去處理他們兩人的爭端……

托爾說“那隻兔子”——也就是說，火箭浣熊——和他是一起來這裡的。因為托爾這個體型目標太大，所以火箭浣熊去了武器庫。剛剛她已經示意與托爾會麵的那個洛基暫時去解除武器庫大門的警戒係統了，所以她要擔心的是洛基能與那隻愛操心的浣熊相處得好一點嗎？

托爾在去洛基寢殿的路上也曾經試著說服她跟他一起回去參加對滅霸的又一次討伐。可是她拿不定主意。那個世界裡沒有洛基了，可是這裡還有，而且是兩個——

……

當弗麗嘉和托爾從內殿走出來的時候，約露汀甚至因為還在胡思亂想而沒能第一時間發現他們已經回來了。

弗麗嘉微笑著對約露汀說道：“謝謝你把他帶來見我。現在我想是他回去的時刻了——”

約露汀猛然回神，有點尷尬，立刻點點頭，就打算甩個幻境在托爾頭頂，把他重新帶出去。

然而托爾卻在此時轉向他的母親，欲言又止。

約露汀：？

托爾說：“母親，我真希望我們還有時間——”

弗麗嘉溫和地笑了。她搖了搖頭，說道：“不，這已經是一種恩賜了。”

她伸出手去，最後一次握住了她的“這個”大兒子的手。

“你去做你應該成為的那個人吧。”她說。

托爾模糊地說了一句“媽媽我愛你”，就和弗麗嘉擁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