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半掩著,並未關上,一點柔和的光芒從縫隙裡泄露出來。
許初允提著紙袋走進主臥,先將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整理好掛在衣櫃裡,再去盥洗室洗澡。
毛衣半乾半濕地黏在身上,極其難受,許初允脫掉衣服,洗了個熱騰騰的熱水澡,溫熱的水流舒服得讓人忍不住喟歎。
洗完後,許初允一邊坐在床頭吹頭發,一邊編輯消息跟房東說了今晚和退租的事。
沒吹多久,眼皮子就打起了架,許初允眯著眼吹頭,一夜奔波耗費精力,此刻放鬆安定下來,困意如潮水淹沒了她。
強撐著又吹了幾分鐘,將發絲吹到半乾,許初允實在撐不住了,將吹風機放回去倒頭就睡。
第二天,許初允昏昏沉沉地被鬨鐘叫醒。
醒過來後她望著純白的天花板,有過一瞬的怔愣,而後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許初允揉了揉眼睛,打開主臥門。
對麵書房門開著,不是江聞祈,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正在打掃衛生,聽見響聲看過來,笑著道:“許小姐,您醒了?”
許初允點了點頭,“請問你是?”
“我是江先生請的阿姨,專門打掃這裡的,您叫我萍姨就好。”
萍姨頭發梳得利落,打扮得很乾淨,手腳也麻利,一邊忙一邊笑眯眯地問她:“許小姐早餐想吃點什麼?中式還是西式呢?”
熱情的態度讓許初允有些不習慣,她搖了搖頭,“謝謝萍姨,我不餓。”
她張望了一下樓下,“江……他走了嗎?”
“江先生早上七點就出門了,哦對,許小姐,先把藥喝了吧。”萍姨停下手中的活兒,風風火火地從廚房裡端出了一杯棕色藥劑,“江先生走之前特地囑咐我的。”
昨晚淋了雨,今天起床也有些昏昏沉沉,許初允也擔心自己感冒影響下午的戲。
因此她很乖巧地接過,道了謝,小口小口地喝著。
正喝了一半,許初允聽見萍姨問:“許小姐是江先生的女朋友對吧?怎麼買了婚房一直不過來住呢?是還沒訂婚嗎?”
“咳咳咳——”許初允一下子被嗆住,萍姨忙伸手替她拍了拍背,“慢點喝,不著急。”
她勉強順了口氣,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從某個程度上來說,對方也沒有猜錯。
乾脆隻應了一聲,繼續安靜地喝藥。
她的無聲在萍姨眼裡就是默認,萍姨似乎天生性格開朗熱情,絮絮叨叨道:“昨晚您和江先生能來這裡住,我是真高興,房子還是得有人住才有活氣……”
許初允有點遭受不住陌生人的這種熱情,三兩口將深棕色的微苦液體喝完了。
剛喝完,萍姨又笑著遞過來一顆糖。
許初允接過,眼看著萍姨又要開口,忙提前道:“謝謝萍姨,我下午還要上班,先去洗漱啦。”
待洗漱完,許初允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機。
好幾條未讀消息,還有幾個來自薑莞的未接電話。
【我昨晚睡得早才看到】
【怎麼了初初,那麼晚給我打電話】
許初允將昨晚的事簡單跟薑莞講了一下,薑莞立馬撥了電話過來:“我的天寶貝你沒事吧!!”
“你昨晚睡哪的?我真該死,我以後再也不睡這麼早了……”薑莞懊惱得快要哭出來,許初允忙安慰她:“沒事,我報警了,警察也來得很快。昨晚的話……”
她猶豫了幾秒,說:“昨晚一個朋友好心收留了我。”
“嗚嗚嗚寶貝對不起,你等我今晚回去收拾東西就過來陪你……”薑莞不停地道歉。
許初允忙安撫她:“我最近一周應該都會住朋友這裡,彆擔心。而且你搬過來,你男朋友也會不開心。”
“……好吧。”薑莞勉強接受, “那你發個現在的住址給我。”
許初允嗯了一聲,發了過去。
薑薑今天摸魚了嗎:【我天,翠庭彆苑??】
【姐妹,你這個朋友,似乎,好像,很有錢啊】
許初允無奈地回複:【隻是暫住,一周後就走了。】
好不容易安撫完薑莞,許初允終於有空去看其他的未讀消息。
W:【戚叔會送你回劇組,缺什麼跟萍姨說。】
後麵還有一串電話號碼,應當是戚叔的。
她給江聞祈回了一條。
【江先生,我今天就能殺青,什麼時候搬呢?搬到哪裡?】
發完消息,許初允又點開導航看了下地圖。
周圍沒有地鐵,也打不到車,許初允隻能聯係戚叔送她回劇組。
車上,許初允將萍姨給的糖拆開吃了。藍莓味兒的,酸酸甜甜。
戚叔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並不像萍姨那樣熱情多話,讓人招架不住,一路安靜平穩地將許初允送到目的地。
剛下車,許初允就撞見秦思婉從另一輛埃爾法保姆車上下來,身後幾個助理拿包的拿包,提咖啡的提咖啡,被簇擁著從麵前走過。
經過許初允時,秦思婉‘啊’了一聲,像是才看到了她,“這不是我們許老師嗎?”
一聽這個稱呼,許初允就知道她陰陽怪氣的毛病又犯了。
她禮貌地點點頭:“秦老師早啊。”
“許老師今天穿得真漂亮。”秦思婉上上下下打量著許初允的穿著,剪裁優雅流暢,一看就出自大設計師之手,logo也很低調,“沒想到我們劇組這麼有錢了,一個小配角的片酬也能買得起D牌的衣服 。”
“是嗎。”許初允語氣平靜,像是絲毫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謝謝秦老師的誇獎,你今天也穿得很漂亮。”
秦思婉一拳打在棉花上,隻能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後已經離開的轎車上,總覺得有幾分眼熟,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許初允早已道彆離開。
秦思婉擰眉,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是哪裡眼熟了——
那輛車,怎麼跟她哥從國外改造買回來的那一輛,那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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