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的人一樣,岑露白的手也是冷白色的,透著乾淨禁欲的氣質,五指根根纖長如蔥白,骨節分明,中指上有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並不突兀,反而有種莫名的性感,是所有手控看到圖片都會忍不住點擊保存的那種。
薑照雪多看了兩眼,抬起頭,猝不及防對上了岑露白疑惑的視線。
“……”做賊心虛般,薑照雪兩耳燒了起來。
幸好,岑露白什麼都沒說。
她帶著她來到二樓,給她介紹二樓三樓的格局,一間臥房、一間書房,樓上也是兩個房間,一個是影視室,一個健身房。
站在拉著薄紗的臥室裡,她看著薑照雪眼下的淡淡烏青問:“周媽睡樓下,這間房一直是我在睡,枕套和被套周媽一直都有定時換洗。昨天睡得晚,今晚還得守夜,你要不要再睡會兒補個眠?”
中午午休時間太短,薑照雪沒真正入眠,當下站在這光線昏暗的室內,被她這麼一問,倦意突然沉沉來襲。
她遲疑:“那你呢?”
岑露白淡笑,說:“我去隔壁處理點事情。”
隔壁書房不比君庭大平層的大,岑露白在認真工作,她在一旁晃晃蕩蕩找書看,似乎不太合適。稍作思索,她也沒客氣,應下了:“好,那我定個鬨鐘。”
一點都沒覺得她睡岑露白的床有什麼問題。
岑露白眼波不易察覺地漾了一下,點點頭,幫她帶上門出去了。
薑照雪稍稍環顧了一下臥室的陳設,沒亂動岑露白的任何東西,定了鬨鐘,脫了外套就合衣躺下了。
床被上似乎有淡淡的冷香,很像岑露白身上的味道。
薑照雪閉著眼,混混沌沌地不知道都想了什麼,不知不覺就陷入了昏沉。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四點了,窗外的日照明顯弱了下去。薑照雪起身穿衣,稍微補了個妝後開門出去。
隔壁書房的門是開著的,岑露白不在裡麵。站在二樓的扶欄往下望,可以看見挑高的大廳旁,開放式廚房裡,岑露白正坐在中島台旁陪周媽包餃子。
一旁的電視機裡正放著往年的春節聯歡晚會,中島台上是各色的食材,還有周媽隨手放下的春聯、貼紙、鞭炮。場景倒是比熱熱鬨鬨的岑家有年味多了。
薑照雪眼底閃過笑意,抬腳下樓,沒有特意放輕腳步。
岑露白似乎聽到了腳步聲,在她還沒走近前就側身望來,眼裡有淡淡的暖意,詢問:“睡好了?”
薑照雪點頭,睡了懶覺,當著周媽的麵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走近,顧左右而言他:“你們在包餃子嗎?”
周媽笑嗬嗬的,拆岑露白的台:“是啊,小照,你看看小露這包的啊。”她指著一整盤裡麵最歪瓜裂棗的那幾個,嫌棄:“我和她說這等會兒煮散開了得她自己吃。”
薑照雪忍俊不禁,岑露白唇邊也噙了一點笑,正要說話,她手機響了起來。
她起身走到一旁接電話,薑照雪去洗手,大大方方地在岑露白剛剛坐過的位置邊上落座,玩笑:“周媽,那你看看我包的怎麼樣。”
周媽自是舉雙手歡迎:“好嘍。”
岑露白似乎是有事,和她們打了個招呼,一邊接著電話一邊上樓去了。
周媽不見外地和薑照雪嘮嗑,一會兒誇她手巧一會兒研究她給餃子皮的封邊手法,冷不丁地,她打趣:“小照呀,你和周媽老實說,和我們小露在一起是不是特彆悶呀?”
薑照雪包著餃子,沒有防備,抿笑說:“沒有啦。”
語氣羞赧得真情實感。
周媽隻當她是被問感情|事害羞了,笑著替自己疼愛的孩子說好話:“小露這個人啊,看起來淡淡的,話不多,但其實是個很心軟、很會疼人的人,做的永遠比說的多。周媽看得出來,小露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喲。她要是有什麼不太會表達,惹你不開心的時候,不會哄人,你多擔待一點啊。她呀,就是這個性子。”
薑照雪被她那句“喜歡得不得了”說得臉紅又好笑,不知道是岑露白演技好還是周媽眼神不好。
她點點頭,表現出恰到好處的羞與喜,想到剛剛看到的那張岑露白和姥姥在一起的合照,多嘴好奇了一句:“露白小時候話也這麼少嗎?”
照片上看起來不太像呀。
周媽感慨:“是啊,而且性子倔得不得了,受不得一點冤枉,你不信她,她解釋一句就不會有第二句了。”
薑照雪水眸撲閃,明顯是被勾起了興致的模樣。
周媽也起了談興,和她分享:“我記得有一回啊,她爸爸還在,冬天的時候,他們幾個孩子一起去滑雪場滑雪,不知道怎麼鬨的,他們幾個孩子就都摔得鼻青臉腫,一個比一個慘,隻有小露好一點。她弟弟小潛和堂弟小挺非說是小露仗著自己滑得好,故意絆的他們,小露說她沒有。可兩個小男孩說得言之鑿鑿,旁邊也沒人能作證,她爸爸就不信她,加上她……她媽媽生氣她欺負了弟弟還撒謊,她爸爸一氣之下就罰她在滑雪場外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回去。”
“大冬天的啊,下著雪,她也不再解釋,不吭聲地就真去了。還好滑雪場外有人,看她跪了大半夜臉色不對,打電話通知了她爸爸。她爸爸問她認不認錯,她還是不肯認,最後直接暈倒在了滑雪場外,抱回來的時候已經不省人事了。之後高燒了一周,還是老爺子看不過,發話了,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她說得平常,薑照雪卻聽得心驚,連包餃子的動作都不自覺停了下來。
她以為自己的父親薑興已經是傳統意義上很嚴苛的父親了,是怎麼樣的父母才會舍得自己的孩子大冬天在外麵跪大半夜啊。
她發現,岑露白的過去似乎與她想象中的天之驕女、養尊處優並不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