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幾天就找過去,問人家能不能定製模具給她做。
做粉人家姓陳,陳家知道豆嬸兒就是憑這位喬小娘子起來的,對著她和顏悅色,她隻一提就答應了。
喬琬沒有受寵若驚,提前與他們約定好:“模具錢可以我出,目前也隻是嘗試階段,不過後麵若是賣不出去,模具你們用。”
她這樣大方,善解人意,陳家掌家的大郎也笑著:“小娘子客氣過頭了,模具值幾個錢?”
米粉的工藝從古至今都差不多,第一步先選米浸泡,泡至手能撚碎即可倒入石磨磨漿、搓成粉團。
而後上蒸屜蒸七分熟,再倒入有粉孔的模具擠壓出粉條。
壓粉入甑,再上蒸屜蒸透,這一次要保證上氣快、氣足、氣猛。
最關鍵的一步在於初壓蒸熟之前,搓揉的粉團越均勻油柔,產出的粉乾越好,還有就是最後蒸的時候火候的把持很關鍵,過熟色不白,不熟又容易斷。
曬烘出來的粉乾,先再清水中焯一道,有地方方言叫做“san”(四聲),到粉芯從透明重新變成白色,夾之微硬,再撈起重新結湯放進去煮。
螺螄粉的湯底做法,喬琬試了幾次之後最終敲定的是用螺螄、酸筍與香料炒香後,加入筒骨高湯去熬。
原本筒骨高湯是奶白色,加入螺螄湯後,變成暗黃色的色澤,也是後世常見的螺螄粉湯的顏色。
前幾次熬湯的時候,喬琬發現湯底總是越熬越黑,後麵想了個控溫的法子,不讓鍋中一直沸騰,顏色才保持得漂亮。
熬湯的這幾天,阿雁總在院子裡探頭探腦,好奇這是在做什麼臭得出奇,還陰陽了幾句,喬琬便也給她端了一碗嘗嘗味。
當時阿雁嘴上嫌棄,端回去後,阿秣吃得歡,她又不平衡了:“臭的你也愛吃!傻阿秣喲。”
阿秣搖頭捧著,反駁碗:“聞著臭,吃起來香哩!”
阿雁嗤道:“有娘煮的雞蛋麵好吃?”幾根醃過的豆角鹹菜,連個肉星子都沒有。
“可比雞蛋麵好吃。”
阿秣這般不給麵子,阿雁氣得倒仰。
柳廷傑被問到要不要試試新上的螺螄粉鍋時,眼神明顯一亮:“得成了?”
喬婉笑吟吟答:“得成了,就是聞著有些臭。奴可要和二位小郎君提前說好的,彆到時以為我拿過夜菜敷衍你們,掀我攤子。”
柳廷傑與呂穆滿口答應。
喬婉還是有些擔心,這攤子不隔味兒,要是其他監生被臭跑了可怎麼辦?
雖擔心,她還是給柳呂二人上了鍋子。
酸筍的味道在熱湯裡尤為明顯,喬琬用單獨的小鍋煮了兩份米粉,過涼水後給他們端上:“這螺螄粉最好是搭著各類炸物吃,炸過的蛋液成型後蓬鬆綿軟,浸飽了鹹辣的湯汁,一嗦就往下淌,還有豬腳和鴨爪,又是鹵又是炸的,啃起來裡麵有糯糯的筋,哏啾。”
“炸物呢?”呂穆問她。
喬琬也有些遺憾:“奴小本生意,哪來那麼多油費啊!這鍋子能賣出去否還未可知呢。”
旁邊徐璟剛來,聽見她這般感慨,便道:“喬小娘子,便照著柳監生的鍋子給某上一道吧。”
呂穆樂:“這不就賣出去了?喬小娘子要相信自個兒的手藝。”
喬琬盯了徐璟一下,徐璟保持著緋袍官員該有的泰然氣度,微微一笑。
“徐司業稍等。”她敗下陣來。
螺螄粉的味道果然勸退了有一批監生,不過能接受這味道的倒也不少,見鍋底上新了,還白送一份米粉,紛紛嘗鮮。
一邊嗦粉一邊打火鍋的快樂在監生們中蔓延開。
聽喬琬的,先下鍋煮米粉,大約湯開了就能撈起嗦粉,吃得差不多了再下各種丸子青菜去涮。
軟彈爽滑的米粉一咬就斷,浸透了螺螄湯的香味,還帶著一點紅湯火鍋的油香——是喬琬加了一些紅湯底料進去煮,增加鍋底的鹹味,以免過於寡淡。
這米粉和他們常吃的也不一樣,粗粗的,更有存在感些,也更有嚼勁。
湯底裡隨處散落著褐綠色的豆角、切絲的木耳和筍絲,都是醃製過的,在酸味濃鬱的湯底裡融合得很好,咬起來嘎吱嘎吱的,和軟滑的米粉又是不一樣的口感,增加了層次感。
這湯底尤其適合下各種青菜,像是油麥菜、空心菜、生菜等,和其他湯底一樣,過湯即熟,保持了脆嫩的口感,以及各種口味清淡鮮美的丸子。
而最適配的,當然要屬前些天頗受清黨歡迎的炸腐竹了。
有個和炸腐竹做法差不多的菜品,是拿油豆皮炸成的,叫響鈴卷,比之炸腐竹更薄,除了單吃,喬琬更推薦他們裹上蝦滑、肉片在裡麵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