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起初來請了幾次,並未見到人,後來也就互不打擾,維持著名存實亡的名份關係。
徐璟見她氣色愈好,隻是性子終究不如閨中時活潑,心內又歎韓家可惡。
二人無言走了一段,到垂花門下,徐璟開口辭彆:“阿姊不必再送。”
“好。”
李府還是原來的那座李府,新帝複用舊人時又將舊宅賜還李祭酒。
路過熟悉的喬家舊邸,抬眼望去,高牆大院舊宅門,因無人居住落滿了灰。
府中原栽植的花木基本上都枯死了,唯獨牆邊突兀地伸出一枝杏花,卻不是紅杏,點點玉白,嬌俏可人。
無人打理時,這株杏花依舊頑強地活著,今年的花期強撐到了清明節前,終究隨著一場清明雨消散。
花落春殘,枝頭掛著零星幾瓣殘缺,在夜色中顯得尤為可憐。
從杏花他又想到阿婉,那樣艱難的環境,無人幫襯,若非自個兒努力——不正如這株杏花一樣?
他牽起唇角。
監中學生們過了兩天的鬆快日子,乍又見到徐司業的棺材臉,直呼不適應。
可呂穆卻從這十年如一日的棺材臉中瞧出了幾分不同,他研究著,手肘拐了一下柳廷傑,嘴角掛起個意味深長的笑來:“難道你不覺得,徐司業對喬小娘子很是不同?”
“如何不同?”柳廷傑茫然。
拱不了火,呂穆歎道:“從前我隻以為你終於開了竅,原來隻是我想多了,你是見到鍋子才走不動道的。”
他可還記得柳廷傑初見喬小娘子時候那眼神鋥光瓦亮的,堪比琉璃燈。
究竟是哪一步歪了?
柳廷傑不甚在意地揮揮手:“現在這樣就挺好的。”男女之間,又不是非得聊那檔子事。
有些人,就是適合做朋友。
話又說回來,柳廷傑繼續追問他剛剛的話:“你還沒告訴我呢,徐司業究竟哪不一樣?”
呂穆壓低聲音:“難道你沒發現,徐司業每回吃過火鍋,都尤其好說話麼?”
柳廷傑點頭:“就這?”
呂穆看他。
“我每每吃到合口味的吃食,心情也會大好,不再計較許多事情。”柳廷傑還以為什麼事呢,白了八卦的好友一眼。
呂穆摸著下巴,咂巴嘴回味了下,似乎也說得通,至少徐司業看起來並不是會為女色昏頭的樣子。
二人剛閉嘴,裝模作樣地亂讀了一通書上的文章,這副“用功”的模樣就被巡視的徐司業和康司業看見了,還當著早課博士的麵點名表揚了一番,很是風光。
待到下了晚課,兩天沒吃上鍋子,二人猶如春歸的燕子心情急迫地飛向老巢後山,等到了攤子跟前,又雙雙一愣。
若隻是見了徐司業是不必驚訝的,可為何...
柳廷傑壞笑著看向今晨還在揶揄他的呂穆。
呂穆臉一熱,又被好友問到:“還吃嗎?”
“吃!憑甚不吃?”
他輕哼一聲,熟門熟路地挑了個離人遠的位置。
剛坐下,一陣香風摸了過來,在他對麵“啪”地坐下:“好巧啊,呂七郎!”
柳廷傑自覺地單獨挑了個彆的位置。
喬琬見有八卦的模樣,衝柳廷傑挑眉。
柳廷傑想笑不笑的樣子,也使勁衝喬琬挑眉。
呂穆無奈:“薑五娘子,你不要跟我說你是來國子監遛彎的。”
薑亭晚一噎,撅嘴道:“是又怎樣。”
喬琬不必細看就能看出來,眼前的少女今日定是精心打扮過,雪膚嬌嫩,麵頰緋紅,櫻唇瓊鼻。
一雙杏眼明亮乾淨,目光渾似黏在了對麵的呂七郎身上,自己卻仍覺掩飾得很好。
呂穆垂眸,男女有彆,不好一直盯著人家看。
薑亭晚哎呀起來,嬌聲抱怨:“好嘛,你陪我吃完這頓飯,我就回去了。”
隨著話音落下,喬琬適時地端上齊了鍋底和涮菜,全是方才薑亭晚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