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埃莉諾向亨利二世抱怨過的原因,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威廉明顯感受到他的學習強度加大不少,對此他隻能痛苦麵具,承擔起一個五歲小孩不該承受的重量,與此同時,亨利二世收到一個不幸的消息,他的弟弟,南特伯爵若弗魯瓦因病去世,並且沒有留下後代。
雖然若弗魯瓦生前二人常有齷齪,但在他不再給自己帶來威脅的情況下,亨利二世還是想起了一些兄弟情誼,並真切地為他哀悼,具體表現就是給他剛出生的第四個兒子起名為傑弗裡(英文的若弗魯瓦)。
聯想到這個微妙的時間點,威廉不禁懷疑後來亨利二世讓傑弗裡和布列塔尼的女繼承人結婚以統治布列塔尼會不會有對弟弟移情的緣故,不過這當口征服布列塔尼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亨利二世的下一個計劃在法國南方,並且和他有關。
“明年夏天和我去趟南方,威廉。”1158年的尾聲,在林肯郡的聖誕家庭聚會上,亨利二世宣布道,想到未來的圖景,他不禁壯誌滿懷,“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作為未來的阿基坦公爵,你理當統治圖盧茲,我已決定率兵征服此地,你應當與我同行。”
1159年夏天,亨利二世確實發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圖盧茲征服戰爭,理由是埃莉諾擁有圖盧茲伯爵的血脈,在聯姻關係錯綜複雜的中世紀這並不稀奇。
他集結了他所能集結的全部軍事力量,卻無功而返,最大的收獲是布洛涅伯爵的去世,他是與瑪蒂爾達皇後競爭王位的斯蒂芬的次子,自視為英格蘭的繼承人。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錯誤的戰爭,雖然並沒有對亨利二世的統治造成根本性的破壞,但仍有必要阻止:“這是我的榮幸,父親,可您能否確信您一定能勝利?發動戰爭之前我們既需要明白成功的戰果,也需要明白失敗的代價。”
“我當然會勝利!”亨利二世不假思索道,一直沉默不語的瑪蒂爾達皇後卻突然開口道,“可圖盧茲城牆堅固,水源充沛,圖盧茲伯爵也算深得民心,這場戰爭不會比你同威爾士人的戰爭輕鬆。”
從瑪蒂爾達皇後開口後,威廉就識趣地閉嘴,事實上,瑪蒂爾達皇後的話也正是他想要說的,曆史不是CK遊戲,不是優勢在你你就可以平A過去。“可我戰勝了威爾士人!”亨利二世申辯道,“我懂得戰爭,懂得勝利,圖盧茲的城牆能阻止路易,但阻止不了我!”
1141年,路易七世也曾經試圖進攻圖盧茲,提到這位和他們的家庭既毫無關係又息息相關的君主,不管是瑪蒂爾達皇後還是威廉都清楚亨利二世的決心已經不容撼動了。“如果要帶威廉去圖盧茲,為什麼不帶我去?”打破這短暫僵滯局麵的竟然是小亨利,他站了起來,努力挺起胸膛,假裝自己是一位威風凜凜的騎士,“我也是母親的兒子!我為什麼不能見證父親的軍隊征服母親的領地?”
“你還小,亨利。”埃莉諾起身將小亨利抱了下來,這令理查不滿地哼了一聲,“戰爭很危險,應該交給你的父親和哥哥。”
“可威廉隻比我大一歲!”小亨利申辯道,“他沒有我高,沒有我強壯,他總是生病,如果威廉都可以去圖盧茲,為什麼我不行?”
他倒也沒有那麼柔弱,隻是中世紀抽象的衛生狀況和醫療水平時不時創到他,他才會以生病為由短暫靜養。“因為威廉是長子,長子就是可以擁有一切。”亨利二世簡單粗暴地鎮壓了次子,“好了,亨利,乖乖在英格蘭陪你媽媽和弟弟妹妹們,等你父親和哥哥凱旋而歸------我們一定會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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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衝動了,亨利。”
聖誕聚會結束後,瑪蒂爾達皇後找到亨利二世,不無憂慮地勸說道:“我還是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征服圖盧茲的事,動員如此之大的軍隊對你來說代價高昂,圖盧茲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臣服的對手。”
“我還是認為您太過謹慎,媽媽,圖盧茲的城牆再堅固也隻是一座城而已,並且埃莉諾也支持我,她比我們都要了解圖盧茲。”
“埃莉諾太年輕,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比她還要驕傲天真,但二十年的戰爭教會了我謙虛。”瑪蒂爾達皇後說,“我一直想提醒你,亨利,挫折也是我們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你知道我是怎麼丟失王位的嗎?”
“我不知道,母親。”亨利二世茫然道。
“在我俘虜了斯蒂芬、占據了倫敦城後,我認為我已經勝利,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加冕禮,可最後我隻能倉皇逃出倫敦,穿梭雪地、臥於棺中才能躲過追殺,而我的失敗不是因為斯蒂芬,也不是因為他的妻子,是因為我自己。”瑪蒂爾達皇後露出苦澀的笑意,“我自恃曾身為羅馬帝國的皇後,不願屈尊討好英格蘭的諸侯;我依仗父親的寵愛向他無止境索取,以至於他對我失望,在對我的怨恨中死去;我還無視了倫敦市民,將他們當做為我提供稅收以緩解財政危機的工具。若能令我回到1136年,我能彌補許多錯誤,也許我真的可以成為英格蘭人的女王,但我們都無法回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