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來說,行醫數年,醫過平民百姓,也治過達官貴人,而且治的大多是疑難奇症,所擁有的錢財眾多,用來購置幾處院落綽綽有餘。
歸琅在來人中發現了一個有點意外的人,對方一入門,便噗通地一下在他麵前跪了下來。
“薛山承蒙先生救命之恩!今孤身一人,無以為報,願隨先生左右,以效犬馬之勞!”
他仔細瞧了瞧……是那位重病的樵夫,看起來康複得不錯。
“不必謝我,先起來吧。”
對方並沒有起來,抱拳道:“救命之恩,若不報答,薛山定然夜不能眠,望先生收留在下。”
同來的客人都覺得這漢子過分耿直了,秦大夫在這救的人數都數不清,隻有他一聽秦大夫回安陽城就跑過來報答救命之恩……
李文長臉上掛著笑容:“我瞧秦大夫你這兒還缺個守門護院的,不如讓他留下。”
薛山猛地點頭,表示讚同。
範大夫也笑著說道:“這大塊頭一根筋,怕是秦大夫你趕他,他也不會走。”
歸琅輕歎:“若你執意留下,便留下吧,哪天想離開了與我說一聲即可。”
此事便這樣定下來了,一行人進了門坐下後談起了最近的事情。
李文長說道:“疫病之事暫解,本地的那位周知府也回來了,派人來安陽城說是要上報朝廷本官治疫之功,還說要給秦大夫造一個神醫牌匾……”
神醫牌匾……歸琅握住茶杯的手僵住了片刻,有點不知道如何形容。
眾人唏噓,而範大夫脾氣衝,冷笑道:“這等怕死無能之官,依老夫之言,李大人您就該直接一折子送到朝廷,治他個擅離職守之罪!”
王守徳聞言皺眉,“此番雖是實話,但還是不可如此議論知府,恐隔牆有耳對李大人不利。”
向來和氣的劉大夫也露出了不悅,在意的卻是李文長的後半句話。
“秦大夫研究出治疫病的方子,又親自多次奔赴疫區,多有操勞,救民於水火,神醫之名早已傳遍整個青衣江流域,何需他那塊勞什子牌匾。”
“周知府行為無狀,可如今如他一般的官員竟為多數……朝廷也自顧不暇。”李文長眸中似有掙紮。
三位老大夫沒有聽出什麼,歸琅卻是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
李文長對朝廷的心也沒有以前堅定了。
以歸琅對他的了解,除了最近發生的事影響外,一定還有人接觸了他。
至於那個人是誰,結論幾乎呼之欲出。
李文長似乎意識到了失言,與眾人聊起了其他的事,府裡雇傭的仆從也備好了食物茶水送上來,一時間賓主儘歡。
客人離去後,歸琅看了看他們帶來的禮物。
這幾個人倒是十足的默契,李文長帶了一副古代名家的山水畫,王大夫送了一方品相十分好的硯台,範大夫送了幾本孤本書籍,劉大夫是讓人抬了個木雕擺件過來……
歸琅小心地翻開書,不由得感慨範大夫還真是舍得,翻到第二頁時書頁中滑出來一張紙,落到了地上。
他撿起來,發現上麵寫著一行字。
好書贈君子,願爾珍藏之。
歸琅輕笑,沒想到平日裡凶巴巴能把學徒嚇哭的範大夫竟有如此一麵。
他將紙條夾在書的最後一頁,然後把東西都帶到了書房放好。
薛山留了下來,歸琅在與管家說了一聲讓他算好對方的工錢後便沒有理會了。
此番治疫,讓他收獲良多。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都會留在安陽城的府邸整理手稿。
歸琅回到安陽城的消息不知道被誰傳開了,每天都有人在門口放各種東西。
什麼日常物件臘雞臘肉瓜果蔬菜都有,安陽城人們都在用樸素的禮物感激著他。
可東西一多,幫他管理府內大小事務的胡管家就有些頭疼了。
他敲門進入書房稟報道:“居民們送的東西實在太多了,那些編筐布匹之類的東西還好,可以直接放倉庫,但那些食物卻不好處理。”
“廚房每日想法子用掉的也隻是一小部分。”
歸琅放下筆抬頭,“送一些給附近的居民,入住此處也沒招呼過鄰居。”
“另外派個人在門口守著,有人放東西時給回禮。”
胡管家連道是好,退了出去不再打擾。
歸琅望向了窗欞,幾隻雀兒正在窗外的枝丫上嬉戲。
安陽城是個好地方,他偶爾也會升起在此隱居的心思。
隻是他時常會想起臨水鎮那如人間煉獄一般的慘狀,這世間又有著多少地方有過與臨水鎮一樣的經曆……
……
靖楚曆二百八十一年五月,毅勇侯顧青剛攻下太河城後順勢拿下江照府,自封為天啟王,自此,汐舟、玄光、江照三府儘歸其手。
寧王府邸血流成河,除了被接走的小郡主外,府內無一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