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半個月後,蕭映寧的手下帶著一個狼狽小姑娘來到了歸琅麵前。
長祿伯之類與寧王同派的人自顧不暇,無人接這個寧王遺脈,而寧王府以前的那些姻親更是一個個避之不及……
於是這小郡主竟送到了他這兒。
歸琅看向跪在麵前的黑衣人,問道:
“蕭大人可有什麼交代?”
“蕭大人說全聽秦先生您的命令,不必帶寧王遺孤去見他。”
歸琅點點頭,隨即示意他們離開。
待他們都離開後,他看向了旁邊從來到這裡開始一句話都沒有說的小姑娘。
他想到了林老最後的信中那幾段劃去了的話,皺了皺眉。
“你的名字是不是沈姝。”
雖是詢問,他語氣卻十分肯定。
果然,對方在聽到名字後有了反應,抬頭看向他。
“我就是沈姝,寧王嫡孫女,聖上親賜封號的‘舒雅郡主’。”
歸琅對這孩子最後的堅持沒有什麼感觸,不管是寧王遺孤還是郡主封號,都已經是過去。
他唯一照顧一下對方的理由不過是林老那未曾說出口的托付……
“你便暫時住在此處,有事直接問胡管家。”
歸琅招了招手,讓胡管家過來安排剩下的事情,自己便回了書房。
胡管家生得十分和善,笑眯眯的,比起麵對歸琅時,沈姝明顯放鬆了許多。
“沈小姐隨我來。”
沈姝聽到這樣的稱呼還一時有點不習慣,愣了一下,臉上又露出了悲傷。
胡管家帶著沈姝到了一處不大不小的院子,笑道:“沈小姐你看此處如何?”
沈姝看著院子裡的樹,點了點頭。
如今她已不是昔日的寧王府明珠,能有地方收留已是萬幸。
想到舍命將她從寧王府帶出來的林師父,她目光又黯然了幾分。
“先生喜歡清淨,府裡下人並沒有多少,明日在下便去多尋幾個仆婦來,今日便委屈沈小姐了。”
“謝謝……”
“沈小姐不必謝我,要謝也應該是謝謝秦先生,秦先生可真是頂大的好人。”
胡管家由衷感歎,又與沈姝說道:“您若有什麼事情直接過問在下便可,先生事務繁忙,切勿打擾了先生清淨。”
雖然秦先生沒有吩咐,他還是將沈姝安排在了離先生居所最遠的院子。
畢竟寧王府一家子名聲都不大好,這個小郡主又是被嬌寵著長大,若是給先生添了麻煩,他胡遷第一個不答應。
話都這樣說了,沈姝自然不會前去打擾,她雖年紀不大,但還是能明白彆人的意思。
……
寧王遺孤被送來安陽城對歸琅來說隻是一個小插曲,他的生活並沒有什麼變化。
看書、整理手稿、偶爾被請去幾位交好老大夫的醫館裡坐堂……
有幾次還遇上了許老板,對方是故意偶遇,想找他做大生意,但歸琅乾脆地拒絕了。
借用他醫術上的名氣開店什麼都想想都麻煩,有多的時間不如看看書。
時至六月初,蕭映寧終於有了動靜,邀他至全福樓一敘。
歸琅手指捏著那薄薄的信箋,輕歎後,目光漸漸堅定。
次日,歸琅應邀來到全福樓,剛到門口便有眼尖的夥計引著他到了後院一雅間。
全福樓後麵的院子是許禎的私人領地,平日裡非他邀請的客人是入不了這裡的。
蕭映寧邀請各人聚於此地,必然是與許禎達成了合作,或者說許禎站隊支持蕭映寧的大業更為恰當。
歸琅推門而入時裡麵已是坐了些許人,蕭映寧坐在首位,正與他右手邊一個穿著青灰色袍子的瘦削男人交談。
見歸琅進來,蕭映寧欣喜萬分,竟是直接起身相迎。
“今日得秦先生至此,實乃蕭某之幸也!”
“蕭大人言重。”
蕭映寧讓歸琅坐在了他左手邊的第一個座位上,見此,原與蕭映寧交談的男子略帶打量的目光掃了過來。
歸琅神色不驚,聽蕭映寧寒暄了幾句後便默默觀察。
此處除卻他已來了五人,青衣瘦削男子的右手邊坐著一個國字臉身形寬厚的大漢,大漢旁邊是麵容和善手持折扇的矮小中年男人,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歸琅的目光,對著他拱手笑了笑。
這矮小男人的對麵,也就是歸琅左邊隔著一個空位的座位上,端坐著一個氣質陰沉的黑衣男人,麵容冷肅。
歸琅進門時便發覺了,對方手裡必定有過許多人命,他身上殺氣雖內斂但仍要比那個國字臉大漢重很多。
人還未來齊,蕭映寧說了幾句後便讓他們隨意聊,趁此機會彼此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