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阮婆婆基本痊愈,藥丸也吃完了。
阮婆婆重抖精神,逢人就誇她的乖女兒又孝順又有本事,倒弄得阮曉露不好意思。
“還不是您打了三十年的魚,身體底子好。”
阮曉露誇完老娘,再看看自己——估計還不如三十年前的阮婆婆呢。
沒話說,練!
把輪椅上這幾年狠狠補回來!
她感覺自己腿上裝了一雙彈簧,一天不動就難受。
但是鍛煉身體也不能操之過急。她從每天散步開始,每天早上沿著山路快走,出一身薄汗,一整天精力旺盛。
山路崎嶇,除了聚義廳等“禁區”,且有不少未開發區域不適合進入。她的鍛煉路線很固定:從客館到水寨、有嘍囉把守的大路,清晨出發,每天一來回,耗時一個鐘。
水寨紮在寬闊的灘塗上。小嘍囉們的日常就是打漁、醃魚,外加一點阮氏兄弟提供的魔鬼特訓。
比如阮小五,眼下正在訓練嘍囉憋氣。
一群凹凸的脊背伏在水裡,好像一鍋肌肉發達的餛飩。
有人開始顫抖,剛要抬頭。阮小五毫不留情地把那腦袋按下去。
阮曉露在一旁做大腿後側膕繩肌拉伸,順便觀摩高手授課。
不過高手顯然沒什麼傳道授業的技巧。一組拉伸的工夫,隻見水麵上此起彼伏的串串水泡。一排後背不斷抽搐掙紮——
阮曉露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叫:“要死人的!”
阮小五冷笑。
“放心,死不了!”
說著,又摁回幾個想要換氣的腦袋。
不知過了多久,他提著一個個發髻,從水裡拎出一個個死樣活氣的人,丟在灘上,胸前按兩下,按出一汪汪水。
“哼,沒出息!”
小嘍囉們先後醒轉,臉色由青轉紅,趴在地上喘氣,哭都哭不出來。
隻有一個大膽的,奄奄一息地抗議:“五郎,小的們……肉、肉身凡胎,真的……不可能堅持那麼久……您還是手下留情……”
阮小五冷笑,朝水中央看了一眼。
大家這才發現,有一個結實粗壯的後背,一直漂在水裡,他忘了拎出來!
一時間眾人皆慌,連忙七手八腳地把那個倒黴蛋拽上岸,翻個麵——
“啊,七郎。”
那個“浮漂”竟是阮小七。他睜開眼,抹把臉,懶洋洋打個嗬欠。
“娘的,誰在擾我休息?”
一口氣充足而悠長。
嘍囉們都看傻了!
阮小五:“再練。”
*
阮曉露做完拉伸,大大方方跟眾嘍囉打招呼。
“五哥,再憋氣要出人命了。你休息片刻,讓我帶大夥劃船吧。”
阮小五斜她一眼,眼裡露出些微驚訝的笑意。
他妹子死裡逃生一場,不知遭遇哪路神仙,長了不少能耐,老娘天天拿來吹,這個不假;但她還能帶一群大男人劃船?
他被手下這些沒出息的嘍囉弄得身心俱疲,正想把這一群“朽木”有多遠踹多遠。
但他還是冷淡回絕:“水軍訓練是大事,不是讓你鬨著玩的。”
妹子心裡的小九九他也不是不知道。晁大哥隨口一句“立功的才能上聚義廳”,她天天琢磨天天想。一會兒說要去幫公孫道長修法陣(被道長回絕,說法陣他一個人忙活就夠了),一會兒說可以幫忙記賬(就算她會算個三加五七加八,哪個山寨把錢糧大事交給外人?),一會兒又說要幫忙捕魚(水軍嘍囉下水的時候都脫得赤條條的,把她嚇回去了)……總之,處心積慮想“立功”。
阮小五:“水軍訓練是我們弟兄三個負責。妹子,你要搶俺們功麼?”
旁邊阮小七卻多嘴:“俺姐說,習得一個劃船的法子,甚是省力。不如讓小的們都練練。來日水戰,讓官兵開開眼。”
阮小七這好漢當得還挺敬業。自己嘗了甜頭,這就想著全軍推廣。
當然也在二哥五哥麵前掙麵子。
他當然不能自爆偷偷下過山,於是把一切推到阮曉露頭上:“俺姐說”。
阮曉露這時候站起來,大大方方招手:“誰要搶功了?小家子氣!我閒,看哥哥辛苦,幫把手又怎麼了?——喂,有誰願意跟我去練操船的,在這兒集合。今兒就不用練憋氣了。”
飽受摧殘的嘍囉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阮小五陰沉的臉色。
何成嘴裡嚼著一片酸菜,大無畏地邁到了阮曉露身後。
然後是那幾個托她辦過事的,都湊了過來。最後人越來越多。
隻要能逃離這個短命二郎,就算讓他們跟小狗學爬,他們也認了!
再說,這可不是一般的大姑娘。她可是能胖揍阮氏三雄的女中豪傑哇!
一時間,阮曉露後頭站了一堆人。阮小五成了光杆司令。
阮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