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麼,隻管講便是,有我呢!”
“卻真是,真是七爺的事。皇上已經下了旨給七爺賜婚,賜的便是,便是今天說的那個,楚侯家的小姐。”
林縱猛然立起,林安見她沉下臉來,嚇得臉色蒼白,卻又奉了楚王的命令不敢不說,隻得硬著頭皮吞吞吐吐道:“來人說聖旨明後天就到,先給王爺透個信,說是雖有兵部,工部,都察院幾位大人苦諫,但聖意已決,並無轉圜餘地。又說王爺如今最好莫要碰這釘子,寧可等一等再想法子。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
林安嚇得一抖,撲通一聲跪下:“還說安遠侯富甲一方,京中人脈旺盛,若不是七爺——其實這親事也可算是喜事的——”
“喜事?這是喜事?!”
林安見林縱眉稍微挑,按在案上的雙手微微顫抖,知道她登時便要大發雷霆,忙叩頭賠笑:“小的,小的也覺得這是件好事,至少,至少七爺日後有個伴不是——”
他一語未了,隻覺後頸一涼,已被人揪著衣領提了起來,他知道是林縱,不敢反抗,一縮身子的功夫,突覺耳邊生風——原來林縱練就一身騎射功夫,林安又身材瘦小,這時含怒出手,竟將他從殿內直摜到殿外。林安摔得頭昏腦脹,半天掙起來看時,見林縱已經快步出門向輔乾殿去,顧不得身上疼痛,一路小跑趕上,在一旁賠笑跟著。
其他使女內侍見林縱如此盛怒,哪裡敢說話,各自斂眉低目,隻怕一個不慎,怒火便落在自己身上。
林縱腳步匆匆,穿過兩道院門,一直到了小佛堂,突然停住,對林安道:“來人的言語你可還記得?”
林安聽林縱語氣中怒意稍緩,小心翼翼斟酌著要開口,卻又被林縱止住。
林縱轉身進了小佛堂,先肅穆一躬,又焚了一炷香,方道:“說吧!”
林安無法,隻得又從頭說起,一邊說一邊偷眼打量,見林縱審視著李側妃牌位,臉上漸漸平和,更加不著頭腦。
待得他說完,林縱微微一笑,道:“我今天和往常一樣,晚上再去給父王請安,成親的事也那時候再議。我今天想事情急了,你現在就去回父王,說我知道了,歡喜得很,等旨意來了,便接下罷。”她說著又笑了笑,“你麼,今天被我摔了一跤,算是勸諫有功,晚上自己滾到賬房那裡去領賞銀罷!”
林安領命出門,隻覺得這主子喜怒無常,真個難以揣度,先走了幾步,又偷偷回頭看時,見林縱站在堂前負手觀天,神情閒適平和,方一溜煙的去了。
林縱見他去得遠了,無聲地透了一口氣,方厲聲道:“備馬,我要出門,去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