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也不該這麼算,隻是咱們皇伯父仁厚,也想試試楚王府的忍耐功夫,又有前例:審先生說過,昔年前朝廢帝迷信方術,太子無嗣,便特旨將太子長女充作男子撫養,更選女官為其妃嬪,以作子孫繁茂之兆,說也湊巧,那太子後來果得一子,人人都以為靈驗——當年父王為我改宗牒時,那幫禦史不允,也假托了這個理由,如今若是將奏章遞上去,皇伯父必定以此駁回,還費事作什麼?!”
林緒還要說話,一陣風吹來,他見林縱竟打了個冷顫,方想起林縱出來得急了,身上隻一件單袍,又剛出了一身汗,忙把外袍解下來給林縱披上,又責備道:“就算是為了這事,再氣不過,府裡有的是人和東西給你出氣,拿自己身子出氣算什麼?!”
“我自己的事,拿府裡的奴才發火,算什麼英雄?”
她雖說得理直氣壯,林緒聽了隻覺又好氣又好笑,又不好發火,忍了半天才道:“那你跑到這荒郊野外來生悶氣,便算得英雄了麼?”
這話林縱卻答不上來,扭了臉過去隻不理。
正不可開交處,忽聽一個聲音略帶笑意道:“臣在京城隻聽說七爺驕縱任性,不想竟然有如此體恤下人的心腸,王爺有子如此,果然是我大齊的福氣。”
林緒抬眼看時,卻是那幾個隨從繞路趕了上來,為首的白白胖胖,麵目和氣,未語先笑,正是來嘉州視察的吏部侍郎沈安時。他倉卒聞報,出門慌張,隻隨手點了幾個人,不想此人也跟了過來,忙向林縱介紹。
林縱雖然正在煩心,也知道沈安時是楚王京中舊部,非一般下屬可比,便也回了一禮。
沈安時瞧著林縱,笑若春風道:“七爺既然把這其中關節想的一清二楚,所謂知機心自閒,又為了什麼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