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縱聽著聽著便變了臉色。她自婚娶當日便滿腹無名,如今在輔乾殿窩了火,自己又是個自幼被人捧慣了忍不得氣的主,夾著宿醉未解神智不甚清醒,再聽嫣然這麼一責備,幾樣事情打疊在一處,登時便惱得狠了,把林衍林綺那些忍讓和氣的囑咐拋得乾乾淨淨,見承乾殿就在眼前,劈手扯住嫣然,在她耳邊低低冷笑道:“你不是要講禮麼?我也是個講禮的——”拖著她便進了內殿。
內侍使女們見二人氣色不善,方要上前解勸,隻聽林縱喝道:“統統滾出去!”這些人見林縱惱了,哪裡敢觸她的黴頭,忙都躲了出去。隻有林安和小如還在門邊猶豫,林縱一眼瞥見,順手在桌上拾個杯盞便摔了過去,林安見她動了真怒,再呆下去隻怕火上澆油,便硬扯了小如出去。
嫣然眼裡麵上卻毫不相讓,她一路走得急了,伏案喘息一會兒,抬頭冷然道:“七爺如此失禮,也不怕人恥笑?”
“恥笑?論恥笑我早被人恥笑千百遍了!”林縱心裡怒氣正盛,說話更是毫不容情,“你知禮,卻上了個觸黴頭的折子,自己不想惹那選妃的麻煩倒也罷了,卻又把楚王府扯進來,如今滿朝野的人都算計上我父子了,你倒想安安穩穩在這裡避禍麼?!”她見嫣然嘴唇顫抖,瞪著自己一時說不上話來,隻以為她是理屈詞窮,怒氣更盛,劈手把她按倒在床上,“你既然知禮,需曉得我們還不曾完那洞房花燭之禮罷!”
嫣然待要掙紮,但林縱雖比她年紀還小些,卻自幼熟習弓馬,比不得尋常女子嬌弱,再是情急發力,哪裡掙得開?
但林縱素來性子豪放,隻喜歡那些建功立業興亡故事,又是年紀尚小,情竇未開,雖聽人說過些兒女情長風月韻事,也是過耳就忘,絲毫不曉,這一次雖是氣昏了頭,也不過是滿心想給嫣然難堪,並無風月之念。
她隻扯了幾下嫣然衣服,便自己覺得不妥,卻又騎虎難下,正沒個著落處,忽覺身下人雖仍微微戰栗,卻不再掙紮。她隻道嫣然服軟了,細細看時,見嫣然眼圈已是紅了,緊咬著嘴唇,己經咬得唇上出血,仍是不肯討饒,眼神雖是淒楚,卻有一股決絕之氣,林縱心中一震,便鬆了手。
嫣然此時半驚半怒,也是氣得狠了,見抽得出手來,揚手便是一掌,正抽在林縱臉上,隻聽啪的一聲,響亮清脆,二人都是一驚。卻聽見外邊一陣郗郗索索,林縱料是內侍使女聽了聲音前來察看,忙喝道:“統統滾到殿外守著!”
她轉過臉來,見嫣然衣衫不整,冷著臉瞧著她,一副決絕神氣,抬手摸摸自己半邊臉滾燙火熱,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