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計一頭霧水,又不好探問,看林安提水進房,自己心裡揣度不休:“難不成我走了眼,那兩人竟是兄妹?”
林縱這次上京覲見,竟是十年來第一次離開嘉州,隻覺天高地闊,恨不得把齊地十三州一眼看個遍,哪裡肯老老實實擺世子爺的架子,出了楚京不到三十裡,便和侍衛統領周德威商定,帶了幾個得力侍衛的貼身守護,撥了三十個護衛在五裡外尾隨著,便撇下儀仗,和嫣然微服而行,至京郊朝天驛會合。
她一路順著上京的路遊山玩水,正是少年心性貪圖新鮮的時候,進了並州,聽人說彰德寺的梅花天下一絕,便起意拐了個小彎,專程來看。
林安對梅花沒什麼興趣,但聽這夥計說到姻緣簽,想起織女廟那次小如抽了上簽,得意了好一陣子,滿心想讓她栽個跟頭,回房便說得天花亂墜,一意慫恿。
林縱聽得心動,對嫣然笑道:“如何?”
“這天氣差些,”嫣然搖頭道,“往年我也看過了,不如七爺自去?”
“我出來的日子早,耽擱個十天半月也不妨事。你不去,這梅花還有什麼看頭?”林縱握著嫣然的手,略一皺眉,“怎麼還是這麼涼?”便把她攏到身邊。
嫣然含笑望著她,也不說話。
小如看得慣了,自顧自忙碌,並不理會。林安立在一旁伺候,看著二人執手相對的模樣,一眼瞟見林縱眼裡麵上一片溫柔,竟是自己不曾見過的,心中一驚,那小夥計的話便浮上心來。
他見小如出了房,也尋個空子抽身出來,問:“七爺每日在澹和齋也這樣?”
小如正忙著張羅茶點,一副愛理不理模樣,道:“怎麼?”
林安陪著笑,在旁邊殷勤道:“七爺對主子——”
“女兒家這樣的多了,少見多怪。在家裡的時候,我們主子和五小姐,還有三小姐和四小姐都是成天膩在一塊,好得一個人似的。咱們七爺說到底不也是女兒身麼?”
“隻是,是不是太過——”
“我們主子難道是個不該親近的?”小如眉梢一挑,見林安收住口,方道,“沒出閣的女兒家,還不許有些心事,和自己好友訴說訴說麼?七爺雖比主子小一歲,也該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了罷?”
林安先已放了心,隻這“情竇初開”幾個字入了耳裡,卻在心中浮浮沉沉,怎麼也不得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