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最愛吃糕點,,老人家牙口不好,就愛軟和的,梨花接過手就遞給老太太,“阿奶,你吃。”
老太太心裡軟得不行,不怪她疼梨花,家裡這麼多孩子,就梨花記著她喜歡吃什麼。
她搖頭,“阿奶不餓,你吃吧。”
清早出門前,佟婆子蒸了幾個饅頭,她肚子飽著呢。
想到饅頭,老太太問梨花,“你昨晚去灶房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
佟婆子和麵時發現架子上少了幾袋糧,細麵也少了,麻袋還被混了柴火進去。
佟婆子懷疑劉二媳婦使壞,將人好一通罵,可她把劉二兩口子的屋搜了個遍也沒搜出糧食來。
據劉二媳婦說,梨花是最後一個進灶房的。
梨花眨巴眼,“哪兒不對勁?”
老太太搖頭,“罷了,左右咱都走了,追究那些也無用了。”
梨花做那些事時,忘記佟婆子會進灶房做早飯,還好有棺材,沒有讓佟婆子懷疑到她身上。
見老太太不問,她舔了口糕點,整個人安靜下來,趙廣安不習慣,回了好幾次頭,走了差不多幾百米,喊前麵的劉二停車歇一歇。
牛車一停,隻見元氏臉色蒼白的翻下車,搖搖欲墜的走到路邊乾嘔起來。
老太太看得心氣不順,“我這把老骨頭還沒吐呢。”
元氏裝給誰看呢?
老吳氏湊過來,“廣昌媳婦不是又有了吧?”
老太太睇她一眼,“要不你給把把脈?”
“我又不是大夫。”老吳氏累得不行,看了眼路邊,見元氏僵直背,心裡跟明鏡似的,放下木桶,抓著瓢舀起一瓢,問梨花,“三娘,喝水不?”
梨花注視著路邊的情形,下意識問,“阿奶你口渴了沒?”
老太太得意的瞥向老吳氏,心道,你討好我孫女又如何,在我孫女心裡,我才是親奶奶。
老吳氏哪兒不懂她的意思,嘴唇貼著瓢沿,咕嚕咕嚕灌了兩口。
老太太跟梨花道,“阿奶不渴,你渴的話讓你四奶奶盛一碗給你。”
“我也不渴。”
她們已經走了差不多五裡,離青葵縣還有七十裡,不省著水喝,半路還得到處找水。
家家戶戶都帶了水,見牛車停下,各自拿著竹筒走了過來。
“三堂弟,咱啥時候能到縣裡啊?”
“一直走的話半夜能到。”趙廣安看向樹葉縫隙裡的天,補充道,“但再過一會兒就會熱,咱們得找個地休息,太陽落山再趕路。”
“那啥時候能到?”
“三天後吧。”
“這麼久?”
“沒辦法。”
村裡有老人孩子,一直走的話,他們身體吃不消。
這時,老村長杵著拐杖來了。
不知他去哪兒找回來的拐杖,有了它,整個人有了身材和威嚴。
他走到老吳氏身旁,張著嘴要說點什麼,趙鐵牛眼疾手快捂了他的嘴。
“四叔,你嗓子不好就彆說了。”
老村長狠狠拍他手背,深邃的眼快把趙鐵牛瞪出個窟窿來。
趙鐵牛把手拿開,老村長一拐杖打了過去,“你的手摸過雞屁股啊這麼臭?”
“你怎麼知道?”趙鐵牛指著板車上的籠子,“三嬸家的雞拉的屎太臭了,我摸它屁股看病呢...”
“……”老村長沒忍住,又揍了他一棍子,“滾。”
趙鐵牛捂著挨打的胳膊跳開,片刻後,又扯著嗓子道,“四叔,你嗓子壞了,不能說話。”
很多事情還要四叔主持,他有個閃失,族裡鐵定會亂。
就說去縣裡這事,四叔是長輩,他在場,廣昌堂兄雖有怨言也不會擺臉色,他要不在,廣昌兄把他們轟出來怎麼辦?
他抬起手,朝手掌哈氣,後又在衣服上擦了擦。
見他這樣,老村長眼皮跳個不停,捂嘴就喊兒子。
趙大壯上前,“爹...”
老村長指著趙鐵牛,“把他弄遠點。”
趙鐵牛叫苦,“我也沒做啥啊?”
不讓四叔說話是為他好,看趙大壯過來,他縮了縮脖子,“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走出去幾米遠,再次吼起來,“大壯堂兄,勸四叔少說話。”
彆啞了看到廣昌堂兄啥都說不出來。
見他如此關心老村長,消停的老太太不禁道,“彆說,鐵牛這娃比大壯還擔心四弟呢。”
老吳氏跳起,“你啥意思?”
老太太無辜的聳肩,“我誇鐵牛兩句怎麼了?”
眼看妯娌兩又紅了臉,老村長感覺頭疼又犯了。
趙大壯勸他娘,“鐵牛說得不錯,爹的嗓子啞了,不說話恢複得快些。”
“你說你都這把歲數了,活得還不如大壯通透。”老太太嘲諷道。
“你自己又好到哪兒去?廣昌媳婦曬成那樣了也沒見你關心她兩句…”
“……”
彆說老村長,梨花都隱隱感覺到頭疼了。
逃荒呢。
有工夫吵架,不如想法子找水,三天才能到縣裡,大家夥帶的水肯定不夠,不早作準備,渴了就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