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夢中醒來,四周靜悄悄地,江晚落沒有驚動彆人,她動作很輕地下床,夢裡殘留的那種孤獨情緒仍然纏繞在她的心間。
江晚落其實一點也不在乎被孤立,就算被彆人戳斷脊梁骨,她也依然可以從地上爬起來,但看到曾經堅定表示相信自己的人最後還是聽信了所謂的謠言時,她心裡還是止不住的難受。
江晚落嘲弄自己道:“你看,就算彆人嘴上言之鑿鑿地說信任你,最後不還是信了那些鬼話嗎?這世上沒有永恒的信任,那些口上信誓旦旦的人都是騙子。”
她看著窗外的月亮,突然聽見窸窸窣窣下床走路的聲音,孟徐然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怎麼了,睡不著?”
江晚落看向她,嘴角扯出一個與平常無異的笑容:“沒事,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明明是和往日一樣的笑容,但是孟徐然看著江晚落的眼睛莫名覺得她在難過。
孟徐然牽住江晚落的手:“你是不是想到以前的事了?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跟我講講吧。”
門外夜晚查房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們倆連忙躲在床上假裝睡覺。
孟徐然看著教官離去的背影,跟江晚落說起悄悄話:“反正睡不著,要不我們兩個聊天吧。”
東扯西聊一會兒後,孟徐然牽住她的手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做噩夢了?
江晚落看著她們交握的雙手,低低的“嗯”了一聲,突然問道:“如果有很多人在你麵前說另一個人的不好,你會覺得那個人就是他們說的那樣嗎?”
孟徐然說道:“當然不會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果單純隻靠道聽途說來作為判斷一個人的標準,不就和那些以貌取人的人一樣了嗎?”
江晚落垂眸想道:“雖然這世上不會有永恒的信任,但至少現在還有孟徐然願意相信我。”
想通之後,她感覺內心頓時湧入一股暖流,充滿了難以言狀的感動:“謝謝你。”
孟徐然輕笑一聲:“我們倆什麼關係,不用這麼客氣。”
原本彷徨的心情安定下來,聽著對麵的人慢慢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她也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睡在對麵的薑昕蔚從夢中醒來時看到她們倆交握的雙手,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原本還迷糊的思緒突然清醒起來,那一瞬間她腦補出了一部十幾萬字的小說,激動得都快睡不著覺。
第二天一早,薑昕蔚跟江晚落結伴出宿舍道:“你昨晚是做噩夢了嗎?我好像隱約看見孟徐然牽著你的手安慰你。”
江晚落想到她們倆現在的關係,勉強一笑:“你們要是做噩夢的話她應該也會這樣吧。”
薑昕蔚搖搖頭:“如果是梁雅琦的話,她第一反應肯定是嘲笑,關心是不可能的。何況梁雅琦性格那麼單純的人,我覺得她應該沒有什麼煩惱。”
“如果是我,我願意說的話,她就會靜靜的聽著;我不願意說的話,她就會和梁雅琦一起逗我笑。對你,感覺她像對孟煥一樣,特彆的耐心溫柔,可能是因為她怕一不留神就失去你吧。”
“每次我們難過的時候都是她勸我們要樂觀一點,但她總是把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留給自己。”
“現在想來,孟徐然好像從沒在我們麵前露出過她脆弱的一麵呢。我以前時常擔心她這樣下去情緒堆積在一起會不會逐漸崩潰,不過自從遇見你以後,我感覺她至少情緒比以前放鬆多了。”
“是嗎?”,江晚落垂下眼眸想道:“原來第一次在河邊見到她時,露出崩潰的情緒並不是曇花一現,而是一直存在啊。”
突然孟徐然的聲音從後麵響起,江晚落感覺她勾上自己和薑昕蔚的肩膀道:“你們倆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嗯?”
江晚落急忙否認:“沒有,你剛聽到了什麼?”
孟徐然說道:“四周都是人太吵了聽不清,我就隻聽到了我的名字。”
江晚落鬆了口氣,她可不想讓孟徐然知道自己剛剛覺得孟徐然對她和其他人都一樣而暗自吃醋。
孟徐然見狀盤問:“看你這心虛的樣子不會真的在講我的壞話吧!虧我還覺得你不是那樣兩麵三刀的人呢,沒想到你居然還跟她們一起吐槽我,嗚嗚嗚~太讓我失望了!”
薑昕蔚忍不住笑道:“你這演技也太假了。”
身後傳來梁雅琦崩潰的聲音:“人呢?說好陪我一起打掃衛生的,結果全跑了!啊啊啊——我要辭職,我不乾了!”
孟徐然聞言勾著江晚落的肩膀走得更快了:“剛才我和江晚落掃過地了,絕對不會再回去了。”
薑昕蔚歎了口氣,認命折返回去幫梁雅琦打掃。
軍訓休息時,薑昕蔚拿著一個本子坐在樹蔭下寫,梁雅琦走過去坐在她身邊好奇的問道:“你在寫作業嗎?這麼勤奮?”
薑昕蔚蓋上筆帽把本子遞給梁雅琦:“喏,你看。”
梁雅琦定睛一看,原來薑昕蔚寫的是小說,她粗略的瀏覽了一遍說道:“文筆挺好的,不過為什麼主角的名字跟江晚落和孟徐然的一模一樣?”
薑昕蔚說道:“因為我寫的就是以她倆為原型的小說啊。”
梁雅琦詫異的問道:“啊?為啥以她們倆為原型?”
薑昕蔚捂著嘴有些興奮的道:“你不覺得她倆很好磕嗎?”
梁雅琦朝著她看的方向望去,孟徐然正閒著無聊,坐在原地握著江晚落的頭發編小辮子。江晚落則抱著膝蓋昏昏欲睡,如果湊近點就會發現她其實根本沒睡,耳尖還有點紅。
薑昕蔚道:“江晚落不怎麼習慣和彆人有身體接觸,每次我跟她一起走想牽她的手時,她都下意識躲過,但唯獨孟徐然碰她時怎麼不會反感。怎麼樣,好磕吧。”
梁雅琦疑惑地問:“這不挺正常的嗎?她跟孟徐然認識的時間比我倆久,所以更親近些,沒毛病啊。”
薑昕蔚看著她一臉不解的樣子,放棄了解釋:“算了,你這麼粗枝大葉的人是不會在意細節的。”
薑昕蔚作為一名資深二次元,熟讀各種耽美和百合小說,看見兩個帥哥或者美女走在一起就會忍不住腦補。
從第一眼遇見江晚落結果對方因為害羞躲到孟徐然背後起,她就忍不住在腦海裡腦補了一部10萬以內的小說,用儘全力控製麵部表情才沒露出姨母笑。
後來她去向孟徐然旁敲側擊了江晚落的情況,孟徐然隻含糊地說江晚落以前遇到過校園欺淩,所以導致她變得很排斥彆人,並且有了心理創傷,並且再三告誡她們不要提這些事情導致她想起不好的回憶,除非她自己提才行。
薑昕蔚和梁雅琦聽了連忙說:“OK, OK ,我倆的人品你還不信嗎?”
於是薑昕蔚萌發了寫小說的想法,為了打探她倆是怎麼相遇這件事,又不觸及江晚落的創傷費儘力氣,比如單獨聊天的時候發現江晚落這個人很悲觀,對正常人喜歡的吃喝玩樂沒興趣,跟她們一起玩隻不過是因為內心渴望朋友。
“悲觀主義者、對什麼事都沒興趣、內心受過創傷……跟精神疾病中的抑鬱症患者很像,不過她倆是怎麼相遇的呢?”
薑昕蔚有時會刷到抑鬱症患者自殺的視頻或者新聞,她會在江晚落在的場合用她剛好能聽到的音量讀那些事。
在說到抑鬱症患者跳河時,江晚落原本寫作業時低著的頭會突然抬起來,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低下,薑昕蔚心中了然:“看來她應該跳河自儘過。孟徐然有時也會到河邊散步,她倆第一次不會是在河邊遇見的吧?”
薑昕蔚得出這個結論驚訝的捂住嘴:“一心求死的抑鬱症患者遇到了救贖她的那束光,天呐,這是什麼絕美愛情?好好磕!!!我先磕為敬,她倆必須鎖死,鑰匙我吞了!”
然後她就會開始偷偷地寫以她倆為原型的小說,並且看她倆的眼神不自覺帶了一點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