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兩盞淡酒下肚後吳業光便率先倒下,他的酒量實在不濟。
書寒鴉給他喂下一顆醒酒丸,又請夥計將他送回客房中休息。
剩下獨自一人的書寒鴉隻能舉杯對明月:“竟將阿光灌醉至此,不妥不妥,我自罰三杯。”
旁邊有人聽見此話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這後生真有意思,想喝酒直接喝便是,還需得找個理由?”
書寒鴉尋聲望過去,隻見大堂角落處有位留著山羊胡、身材袖珍的小老頭正打量著自己。
小老頭的桌上隻有一碟花生米,但卻堆著滿滿的酒瓶。書寒鴉便舉杯走到他麵前碰碰他的酒杯。
小老頭不解:“這是何意?”
書寒鴉含笑道:“前輩既覺得晚輩有趣,晚輩亦覺得自己有趣,如此心意相通不該共飲一杯嗎?”
小老頭聽完微楞,旋即揶掌大笑:“好好好!但隻飲一杯豈不小家子氣,該當痛飲三大壇。”
書寒鴉趕忙拱手致歉:“是晚輩失禮。小二上酒!”
兩人以壇對壇,當即便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最後紛紛加入。
書寒鴉來者不拒,若是將人喝倒,必定要道一句“失禮”並自罰三杯。
書寒鴉倒是瀟灑快活,但卻有人輾轉難安。
彙通錢莊的掌櫃在床上已經烙了好幾個時辰煎餅,最終還是憋不住摸黑起來。被連帶沒法安然入睡的夫人揉揉惺忪的眼睛,不耐煩的問他:“老爺這是要去哪裡啊?”
“有點事要辦,睡你的覺。”
掌櫃來到存放貴重物品的密室門口,這個屋子沒有窗戶,從外頭根本瞧不到裡麵有什麼。
門口站著兩個長得有些特彆守衛,一個虎口鷹眼,一個大耳尖腮。眼睛俱都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仿佛是那大戶人家門口的石獅子。
可若是誰真以為那是個石獅子就大錯特錯。在掌櫃離門口五步遠的地方,突然兩柄長槍將他攔下,這長槍從何而來如何出手,掌櫃均未瞧見,而那長槍與自己的距離恰恰隻隔一層衣衫。
仿佛被人推了一把,掌櫃的往後踉蹌兩步,方才穩住身形。
兩個守衛目不轉睛地盯著掌櫃,口吐四字暗號:“三長兩短。”
如此場景,若是偽裝之人隻怕已被駭地逃之夭夭。掌櫃縱然打過幾次交道,也有些招架不住。夜風吹過,他擦拭掉額頭生出汗來,趕忙回道:“九深一淺”。
守衛點點頭收起長槍放他進去,那長槍瞬間便又消失在夜色中。
掌櫃掌燈進去後將門反鎖住,屋子裡除了一個鐵籠其他什麼都沒有。那鐵籠高至屋頂,大小占了屋子的三分之二。上頭掛著三把鎖,兩把鎖在門上,一把將鎖門的兩把鎖鎖上。三把鎖出自不同的鎖匠,鑰匙也各有千秋,縱然是那絕世神偷赤瞳前來也要無功而返。
掌櫃將鐵門打開,進去後同樣反鎖起來,這樣就可以避免有人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渾水摸魚。
屋子正中的地上有個石蓋,厚約十寸,尋常人是沒辦法直接推開的。掌櫃尋到機關,用力一按,暗門便隨著聲響緩緩推開。
掌櫃將燭火往前探照,見撒在地上的麵粉上沒有任何異常,心中鬆懈三分。待他順著樓梯下來看到裝劍的錦雲長匣安穩的躺在原處時又鬆懈三分,六分的安心讓他的手很是沉穩,隻是掀開的那一瞬間他的身體便墜入萬丈深淵。
那本該躺著落日的劍匣,如今空空如也,連帶裡麵的綢緞都沒有任何被硬物壓過的痕跡,仿佛自始至終都是空的。
掌櫃的瞬間冷汗涔涔,他慌亂奔出密室,焦急質問門口的守衛:“在我之前可有人來過?”
兩名守衛齊齊搖頭。
掌櫃換個問題:“今晚我來過嗎?”他怕有人易容成他的樣子瞞天過海。
兩名守衛又齊齊搖頭。
掌櫃大駭,渾身顫抖地吩咐道:“你們把門守好!”
如此地方連隻蒼蠅都難進出,何況是人,剛剛難道是自己眼花沒看清?明知這不可能但掌櫃還是忍不住心存幻想。待他輾轉再回,見那劍匣依舊什麼都沒有,當即跌倒在地。
“怎麼會沒有呢?難不成我放在彆的地方?”掌櫃不死心的將密室的每一寸都翻了個底朝天,連落日的半個影子都沒見到後,終於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就說已經吃過一次虧,哪能再上當?這單買賣不能接不能接。可偏偏自己的老板不這麼認為,想用這個做誘餌,來引出幕後之人,為此還請了江湖排行榜上的兩大高手來坐鎮。如今倒好,偷雞不成又蝕把米,可憐受罪的卻是他。
掌櫃哪裡還敢耽擱,立刻趕往前來觀戰的肖恒下榻之地。
肖恒正在溫柔鄉中,乍一聽到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片刻醒轉才勃然大怒,此時他已經非常肯定,這一切必定是書寒鴉搞的鬼。
彙通當鋪做生意這麼多年,幾乎沒有失過東西,怎麼碰到他就屢屢出問題。本來書寒鴉若是求財的,教訓一頓便罷了。如今看來這擺明就是衝著他們來的,那就非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