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失敗後該怎麼做肖恒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當即返回國都去找自己的主人,當今的太子殿下,確切應該說是太子的太傅。
東宮裡燈火通明,立柱燈麵上均用章草寫著長鴻殿三個字,窗紙上透出的人形隨著燭火晃動,此處正是現太子所住之地。
床榻上坐著個圓潤可愛的孩子,七八歲的模樣。他坐姿雖維持著端正,眼皮子卻已經開始打起架來。
聽到肖恒的稟報,太傅當即大發雷霆,驚得孩童一激靈,瞌睡也瞬息全無。他寫滿疑問的眼睛先是盯著太傅的背影,接著又轉向跪在地上的人。
“能打敗丘黎和問天道的人如何能是隨便對付的?你行事如此魯莽,看來我該考慮你是否有可用之處。”
肖恒駭地連連請罪:“請太傅大人明鑒,小人也是看他比武受了內傷又醉酒才下令的,哪曾想此子武功竟如此高強。”
肖恒最近處處不順,此時自然不忘順便托讓他不順的居月白下水:“還有,小人看到居月白當時也在場,沒準就是他從中作梗,這二人或許就是一路的!”
穀太傅一聽肖恒提居月白就知道他在轉移注意力,根本不加理會:“其實此事可以借刀殺人。丘黎雖然槍法不差,但是比起拙庵大師還要有些差距;問天道號稱是武林第一劍,但和劍聖比起來肯定要有距離,為什麼非要找他們?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肖恒想過的:“或許他是求名?或者求利?”
“愚蠢。”穀太傅暗暗順了口氣,又問道:“如果他下一個對手是南海的掌門南昭或者是寒刀門的王清川,那說明這個人就是衝這幾個結義之人去的。他們一共五人結義,書寒鴉因何而來不是一目了然?剩下的四人在江湖都極有威望,如今聲名受損必定不會這麼善罷甘休,你該做黃雀而不是出頭鳥。”
肖恒連忙附和:“太傅大人教訓的是。”
“這筆錢非但不能拖,還要儘快送到元城去。錢倒是小事,鴻儔和落日卻是大事,你可有想到應對之策?若是這個書寒鴉再托人來贖走鴻鑄和落日讓送去元城該當如何?”
肖恒被削了裡子,便想找找麵子,也想表下忠心,將當票遞給穀太傅:“上麵寫著可以用十萬兩賠償。這都是小人的失誤,小人願自行承擔後果。”
穀太傅看完卻是直搖頭:“需要經過典當人同意,此人倒是謹慎。他若不同意你該如何是好?加一個與朝廷作對的罪名?”
穀太傅所言正是肖恒心中所想。
“你還是想想旁的法子。”
聞言肖恒的臉色煞白,他派去的人都全軍覆沒,哪裡還知如何是好。
不過瞧見穀太傅神情有鬆動,肖恒便試探道:“可否讓玄機老人幫忙?”
玄機老人如今受到朝廷的招安,給鑄兵部做參謀,皇上特賜玄機府給他居住,要是以儲君的名義請他幫忙他自然不好推脫。
“縱然玄機老人願意,這鑄造的材料一時難得,此法行不通。既殺不了他,那便讓國都和武當的彙通當鋪暫時歇業吧。”
這一歇業,可要損失大筆進項。可此時肖恒縱然再不願也不得不應承,越想越氣的他下起套子:“這個居月白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把元城彙通的店麵一窩端尤嫌不夠,還對我遣去的人耀武揚威。聽聞聖上對他青睞有加,有意請他入朝為官。”
聖上的意思穀太傅自然知曉,否則也不會說肖恒先頭的想法不可行。不過他哪會去評判帝王的行為落大餅給彆人,當即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肖恒悻悻然的離後,穀太傅回頭見太子若有所思,便解釋道:“獻帝在位時,最以賢明聞天下,廣納人才,不問英雄出處。咱們聖上得獻帝信任托付江山,自然要將朝廷禮賢下士的風氣保留下來,所以才對居月白多一份耐心。”
在太子麵前,太傅還是儘力去維護萬樂帝的名聲。總不能說因為打不過肅慎,這時來了個得力好手,所以不得不去招攬吧。
太子恍然:“那這件事是不是就無需隱瞞箭察司,說到底現在都是江湖上的事,肖恒中圈套來請太傅幫忙情理之中,也間接表明肖恒不是什麼大助力不足為懼。”
太傅露出讚許的微笑,六歲的孩童有如此見解實在卓爾不群,不枉他費心教導。
可太子非但沒有因為自己的早慧而高興,反而麵露悲傷。他隻是一個六歲的孩童,是父皇的親兒子,卻要時時活在謹慎小心中。
太傅眼神裡有著一閃而過的厭惡。萬樂帝就這一個皇子,將來也隻有太子能繼承大統,且他年紀還很小,可聖上卻依舊防備他羽翼過豐,也不與他過度親近。還真是最殘酷的帝王家。
當晚多家彙通當鋪因被盜而暫時歇業,官府派出大批衙役全麵搜捕。
而造成這一結果的人此時正在前來國都的路上,不過去國都之前他打算變道先去一趟藏兵穀。
“藏兵穀穀主的女兒是玄機老人屬意的弟子人選,我想先去會會。”書寒鴉坦然的說出自己的目的,他獨自也可以去,可若有熟人引薦當然最佳。
隻是拜訪吳業光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他有些不解:“景妹不是藏兵穀的唯一繼承人嗎?什麼時候和玄機前輩搭上線的?奇怪。”
書寒鴉也不清楚,“總之去看看吧。”
在秦淮河用餐的時候,書寒鴉一眼就看到湖上的花船裡有位外表華麗瀟灑、舉手投足間儘顯風流的男子。
“咦,那不是鐘兄嗎?”吳業光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