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押凶手的密室在十四號樓的一樓地底,機關藏在書架上。將那擱置在兩米處的八寶琉璃花瓶稍稍一擰動,中間方桌下麵的地麵就會打開,直接跳入便是密室。這密室方方正正,就像是個籠子。
書寒鴉打量一番,裡麵的確如迎客人所說,什麼都沒有。
密室不大,可以容納六個成年人。牆壁是鋼鐵所鑄,書寒鴉雙手灌注內力撫摸牆壁,可以肯定後麵是實心的,而且牆壁也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地上空空如也,連個地毯都沒有,除了凶手躺過的地方,甚至其他地方的灰塵都還在。唯一的裝飾品就是那盞荷花狀銅燈。
書寒鴉已將荷花的每一個花瓣都摸過,沒有異常。他又將燭台檢查一番,亦是沒有問題。
就在他疑惑之時,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想起小時候見過的一盞燈。於是嘗試性的將荷花燈往牆裡麵一推,幾息後傳來鐵索滑動的聲音。隨著轟隆一聲,他腳下微晃,所在的密室開始下沉。
書寒鴉沒想到藏兵穀也有頌朝開國至今最出名的建築師陳成的傑作,這構造和他在宮中見到的一模一樣。不過想到長公主在這裡,好像也沒什麼稀奇的。
隨著一聲巨響,密室停駐,朝北的牆壁向外倒下,露出此地的麵貌。
那是一條看不見儘頭的彎曲密道,地上有些濕潤,爬滿青苔。上頭印著足跡,那腳印有些深,不像兩個人的。也就是說加上凶手,起碼有三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書寒鴉打前陣。原本以為這條密道需要花費些時間才能走過,沒曾想轉了個彎便看到出口。
他前腳剛塔入光的邊界,突然全身警鈴大震。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攔著吳業光的腰身像支離弦的箭,施以遊隼無影的身法疾馳而去,又在空中變換身形將吳業光護在前麵。
與此同時數聲爆炸響起,火光衝天,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獸,意欲吞噬範圍內的敵人。眼看就要得逞,敵人卻像隻蛟龍般穿梭逃脫。
少傾爆炸聲停,倒塌的山體將洞穴口埋住。
正在運功療傷的書寒鴉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原來如此。”
書寒鴉想起之前在客棧裡暗殺他的女子,當時他就對她的身份起疑,那可是霹靂堂的正宗火藥。
霹靂堂的人最是高傲,絕對不為金錢折腰,肖恒的身份又怎麼會請的動。若是太傅更不可能,這點錢太傅還不放在眼裡。
何況按照太傅的脾性,他必定會坐山觀虎鬥,說到底自己還是在江湖的範疇。所以這個人肯定不是肖恒請來的,也與太傅無關。
那就是另外四個人其中的一個,他們又怎麼會與凶手有關聯?準確的說他們身後竟然還盤根錯節著一個神秘的組織,這是他沒想到的。
本該快意恩仇的江湖如今竟變得如此錯綜複雜,而且都是不敢露麵的雞鳴狗盜之徒,書寒鴉覺得真是好笑,幸而這個江湖還有單純的人在。
書寒鴉起身向滿臉擔憂的吳業光安撫道:“我的衣服是銀蠶絲製作的,抵禦部分爆炸傷害,所以並無大礙,彆擔心。”
吳業光鄭重道:“我欠你一條命。”
聞言書寒鴉反而麵露愧色:“是我太大意,差點害阿光喪命,抱歉!我們快些去上麵看看有沒有受到影響。”
藏兵穀所在的山穀地勢不低,倒是沒什麼影響。留在上麵把守的鐘漓看到兩人完好無損心裡頓時鬆下一口氣。
這件事必定要稟報給主人。奈何穀主昏迷不醒,長公主外出未回,這事無人可報,三人隻能自己消化。
鐘漓將帶回來摻著火藥殘骸的泥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確認道:“這是霹靂堂的正宗火藥。”
書寒鴉向他打探起消息:“之前我在武當碰到一個女子姓雷,長相出眾,左邊脖子有顆痣。身上總是戴著一個盤金荷包,裡頭裝著蜜餞。另有個挑花荷包,裡頭裝著霹靂子。她不用劍也不用刀,使得是爪功。不知你們可識得。”
書寒鴉描述的很詳細,所以吳業光當即就知道指得的誰,可他和霹靂堂的人幾乎都沒接觸過,霹靂堂並不需要無憂山莊的幫忙,所以並不識得。
倒是鐘漓聽完他的描述若有所思起來,短暫停滯後解釋道:“聽書兄的描述,好似在哪裡見過,但是一時又記不清楚。照理說是美人我必定過目不忘,有些奇怪。”
“鐘兄是個講究禮節的人,許是那位姑娘身旁有人同行,你不好頻頻側目。比如說他身旁的人是信南山大俠。”
聽到信南山的名諱,鐘漓反倒可以確定:“那我必定沒有見過。因為如果見過,就算我記不住那位姑娘,也絕對不會忘記信大俠。不過書兄既提到,日後我會重點留意的。”
夜色朦朧,晚風微涼。
藏景住宿的院子裡燈火通明,人頭攢動。明瓦裝飾的窗戶上隱約透出一道偉岸的身影。掌司史站在那裡多久,書寒鴉便倚在院牆上看了多久。
風動。
一雙戴著素白手套的手在空氣中翻動,幾息間風停,黑夜歸於寂寥。
掌司史看著手套上留下的細細壓痕,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竟是連麵都未露就敗了,好想去和掌司史過過招。”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的吳業光眸光透亮,躍躍欲試。
他這個人不怕對手的強大,隻怕對手不夠強大。
“縱然是過招吳師弟也應該讓愚兄先來。”接踵而至的鐘漓爭搶道。
書寒鴉做個請的姿勢。
旁邊的金箭使者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如此危機時候,這三人竟還在這裡說話嬉戲,果然是毛都沒長齊。他斜倪一眼拂袖而去,那背影仿佛在說:憑你們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