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寒鴉回到豐樂樓,發現王道非候在他房門外,不免慚愧道:“王大人實在敬業,大可不必如此,我可以保證絕對不逃跑。”
“職責所在,與閣下無關。”
書寒鴉隻能推門進屋。雖然有個門神,但絲毫不影響他入睡。甚至因為有人守著,睡地格外香甜。
第二日醒來,王道非還守在門口。
書寒鴉邀請他同用早餐,隨後前往玄機府。
薑宴還坐在原來的位置。書寒鴉看了眼,給他的糕點倒是已經吃完。聽說萬雲飛還遣人另外給他送過簡單的吃食和茶水,很是周到。
“莫非這就是神與人的區彆嗎?”書寒鴉終於止不住望天興歎。
薑宴沒有離開,場上四個人自然也沒有離開,很快有人替他們送上早飯。
書寒鴉觀察起場上之人的行為。
小姑娘是哪個好吃吃哪個,而大姑娘卻是隻吃饅頭和清水,昨日一天她也是這麼過來的。
這裡自然不會有人下毒,但食物雜多,若是吃多吃雜都有可能壞了腸胃。這位無情姑娘如此慎重,看來勢在必得。
至於墨羽,見他神色平靜,與昨日並沒有什麼不同。已經鍛煉過無數把這種劍,若是再力有不逮實在就有些說不過去。
至於周末,正拒絕神龍穀的人給他單獨開的精美小灶。畢竟他是來參賽,不是度假。
“小麻衣,周末和朝廷有沒有什麼關係?”雖說藏天眠被暗殺一事基本可以判定和這次玄機大會沒有關係,但他還是需要問問。
薑宴一聽到書寒鴉有疑問,衝口而出:“周末的嫂子是穀太傅的私生女。”答完瞬間麵如死灰。此乃秘辛之事,雖說世人可論天下事,但朝廷的高門大戶可不包括在這天下之中。
書寒鴉安慰道:“放心,你乃薑家之後,旁人總不會為難你的。”
薑宴苦笑連連,從他和書寒鴉搭上話之後,他算是深刻明白一個道理,禍從口出。
從前他也不是這樣的。雖然年紀尚輕,但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待人接物多多少少有些高深莫測在身上。他倒也不追求什麼萬人崇拜,可從來並不曾懷疑自己。但在這裡僅僅兩日,已經開始顛覆他十幾年的認知。
“我方才隻是隨便問問當不得真。這大會今日看來沒什麼有趣的,我去尋點樂子。”申時一到,書寒鴉拍拍雙手起身打算離開。
“你打算去哪裡?”秋素素好奇問道。
書寒鴉挑眉看著她,“飄飄樓你想去嗎?今晚我可是打算歇在那裡。”
秋素素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最後彆過頭揮揮手,讓他趕快走。
書寒鴉嗬嗬一笑,人已離去,王道非依舊緊隨其後。
京中最大的勾欄,飄飄樓。
書寒鴉還未至,老鴇便笑容滿麵地迎上來,揚聲道:“今日是什麼風,竟將這樣俊俏的郎君吹了來。”
書寒鴉回笑道:“自然是這樓上的美人風。”
“公子真是妙人啊!今日隻怕我這樓上的姑娘要為你打破頭。”勾欄老鴇說的從來都是讓人舒坦的話,聽聽就罷,若是當真便是個蠢人。
書寒鴉臨上樓前,還不忘身後之人,“這兩日王大人辛苦,今日在下請客,大人可彆推辭。”
王道非不接話,靠在門口又做起門神。書寒鴉遞給老鴇一錠銀子,向她使了個顏色。
老鴇在這聲色場所多年,什麼樣的達官貴人沒見過,自認已經百毒不侵。可偏偏碰上麵前這個人,一雙鳳眸眼波流轉間,竟讓自己差點失了神。
但到底已逾不惑,不至於被小年輕迷了眼,何況小年輕手裡的銀子可比人好看多了。定定心神後老鴇接過銀子,呦嗬一聲“姑娘們貴客來臨快來迎接”後便去招呼王道非。
王道非卻還是不肯進去。
老鴇麵露難色,與他商量起來:“大人啊,您在這我們還怎麼做生意啊?”
“彆在這裡煩我我自然不會找你麻煩。”
王道非說完便再沒聽到惱人之聲,倒覺得這個老鴇有些眼力勁。突然他心頭湧出一絲不妙之感,轉頭卻見那老鴇顫抖地躲到他身後。
再尋著她那雙布滿驚恐的眼睛望過去,便見一道火紅的身影,怒目圓睜,手中長劍已蓄勢待出,大有風卷殘雲之勢。
糟了!王道非趕忙出聲製止:“師妹,你聽我解釋!”
兩人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雙劍交鋒火花四濺宛如煙火,書寒鴉在二樓看得不亦樂乎,嘖嘖稱讚:“青城山的弟子果然不俗。”
一旁輕紗裹身,裸足搖曳而來的美人兒搖著手中的羽扇嬌嗔道:“我瞧著公子年紀不大,就不像是風月場所裡遊蕩的人。原來真是個孩子,找高地來看戲的。”
書寒鴉聞言放下幔簾,轉身親自斟酒賠禮請罪:“是在下失禮,還請紫衣姑娘海涵。”
紫衣接過酒杯一飲而儘,衝他揚了揚手中的空杯,笑顏如花道:“方才姐姐說錯,像公子這樣知情識趣的大度之人真是越來越少。”
先頭的取笑書寒鴉不在意,現下的誇獎自然也不會上心。
眼前的客人不是真來找樂子的,紫衣一眼便知,她同樣也沒有旁的心思。倒不是因為兩人年歲有差,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她根本不在乎。
隻是因為她覺得像書寒鴉這樣的人若隻是春風一度再見陌路,實在遺憾。
兩人推杯換盞,談天說地,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