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雖然是空置後宮,但早些年在潛邸伺候的妾室還是有幾位的,興許是另外幾位宮妃宮裡的人。
“應當是汪貴妃宮裡頭的人。”十一篤定:“我曾在京兆府衙前見過此人,也見她出入過晟王府。”
宮中伺候之人不能隨意離宮,即便要添置東西,也皆由負責采買的內侍負責。一介宮中侍女,每日晨起都要出宮采買,確實奇怪。
“十一,你再去那處,將所有桃花糕都買來。我倒是要嘗嘗,這東西到底有何特殊。”說罷,沈清晏又抓起一塊桃花糕送入口中。
可是,這真的就是尋常的桃花糕呀。
沈清晏一口氣吃了三、四包桃花糕,嘴裡實在辯不出異常的味道。十一與白鷺亦是一道食用,可三人皆未發現特殊之處。
莫不是自己尋錯了方向?
沈清晏這樣想著,伸手揉著自己有些積食的腹部。
既然不是這糕點有問題,那問題便是在食用之人身上了。
她細細回想,似是想起了些什麼,忙道:“十一,你師門地處冽瀾,你可曾吃過冽瀾的桃花糕?”
十一拿起一塊細細看了下,忽道:“冽瀾隻有一種新月模樣的桃花糕點,當地人稱東風殘,說是做法極費時。”他停下來,低頭閉目,似是在仔細回想。
“師娘曾做過,她說需先摘桃花,取蕊曬乾,而後再磨成粉。之後又取桃花,這次隻留花瓣,再將二者一道製成糕點。”說罷,他又嘗了一口。“味道比這個要再淡些,還帶了一絲酸味。”
“酸?”沈清晏不解,顯少會有人在桃花糕中摻入帶酸味的調料。
十一點頭:“師娘說要加一種叫馥子草的香料。”
沈清晏點頭:“原來如此。”
春風微拂,暖日當暄,又添幾處鳥語。沈清晏手提竹籃,穿著一身青綠衣裙。她遙望東南,那處張袂成陰,很是熱鬨。
那處是京郊馬場,是一眾貴胄喜好遊玩之處。
她走在桃花樹下,伸手將這一樹芬芳取下,眼角時不時打量著過往之人。
今日一早,她便已經著人將裡蘇巷那家點心鋪的桃花糕儘數買走,而且一連下單,買斷了他們花期內所有的桃花糕。
她雖不知汪貴妃為何會如此喜歡這個糕點,但是這個糕點,卻給了她一個接近內廷的大好時機。
想要與汪貴妃有所聯係,這並不難。
難就難在,她不能借助衛國公府的任何力量,亦不能將衛國公府滿門拖下水。她要走的是一條凶險之路,不該讓自己所珍視之人牽涉其中。
然而,自己到底還是與秦國公府有些許血緣相連。若然他日事敗,她還須得早些想好法子,好讓秦國公府亦置身事外。
思及此,她摘桃花的手停在半空,暖光落下,竟讓她的手背泛起了幾分光暈,似是映射著這點點春日陽光。
“你怎在此處發呆?”
蕭恕伸手摘下她手邊的桃花,置入竹籃:“今日怎麼一個人都不帶?”
沈清晏回過神,見是蕭恕,便伏身行禮,又道:“想趁著花開,多摘些桃花釀酒做糕點,就讓他們二人分散去摘了。”
蕭恕點頭,亦開始伸手摘落桃花。
沈清晏明知故問道:“殿下今日怎會在此?”
此處是京中達官顯赫時常遊玩之地,沈清晏選在此處摘花,無非也是想繼續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哪個可以利用的人物。
想來,這一步沒有行錯。
“陪徽寧來騎馬。”他這般答著,手上卻不停,徑直摘下沈清晏夠不著的枝頭桃花。
想到徐徽寧,她心中亦有幾分感慨。
自去歲臘月至今,她已經好幾個月未見過徐徽寧了。從前,她們總是隔三岔五相見,雖未有血緣,卻好似親生姐妹那般。
可如今,她卻不敢再輕易再登衛國公府的門。
“徽寧也許久未見你了,不如一道入內坐坐,你也好同她見上一見。”
聞言,沈清晏有些遲疑。
她確實想要知曉衛國公府近況。隻是,此處人多嘴雜,難免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徽寧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他像是能看透沈清晏心中所想一般,一語道破。
沈清晏點頭,提著竹籃隨蕭恕一道入內。
說來,這也是沈清晏頭一次來此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