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山莊的,我是第二日才接到阿晉書信,加之一路上我們都走走停停極其繞路。”
“茗姐姐可知山莊那隊人馬的運送路線?”
顧茗聽得沈清晏此語,心下也明白了幾分,翻身上馬穀欠前行接應。
“顧茗!”蕭恕自後叫住了顧茗,“你要去哪兒?”
“回來再說!”顧茗騎在馬上,秦氏一眾押送糧食的人也都整理妥當。
“茗姐姐且先等等!”沈清晏喊住她,又對著蕭恕道:“請殿下即刻便指一隊人馬給茗姐姐,由她帶著前往接應止戈山莊眾人。”
蕭恕雖未知個中細節,但在聽得此語之後便立即著人調了兵馬隨顧茗一道離開。
待眾人皆馳馬離開之後,沈清晏一直緊緊攥著的手才略鬆了鬆,她轉過頭迎麵對上蕭恕的神色,心中那塊巨石忽又重了幾分。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蕭恕冷著眼端坐在主位,沈清晏立在他麵前,他未開口,她也不做言語辯解。
“就打算一直不告訴我?”
聽著蕭恕的語氣,沈清晏感覺出來他現在心裡十分不爽,百分生氣,可能還會有千分怒火。
他知道沈清晏自是有幾分聰明本事,他也知道有時候為達目的使些算計手段也十分正常。隻是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這沈清晏不但算計了他,還當著他的麵堂而皇之的算計。
沈清晏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跪在地上俯身行禮。“妾有罪,請殿下降罪。”
她有罪,卻無錯。
“你有何罪,說說看。”
“妾不該擅自作主,央求了秦老國公往越州周邊幾個縣城購糧。擅自插手殿下公務,是妾之罪,還請殿下降罪。”
蕭恕聽著這話,心裡頭不是滋味。“你想要為救治災民出一份力,這算何罪?”他的語氣當中已然帶了幾分不悅。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便覺得心裡頭有一處不大舒服。像是有什麼重物壓在自己胸口,讓他一口氣憋在內裡,不得舒暢。
“妾知曉,妾不該瞞著殿下。可是……”她忽然抬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蕭恕。“營中有人投毒擾亂疫症救治。妾不知何人所為,怕營中埋了不少細作察子,便隻好暗中施為。”
蕭恕的眼神愈發寒冷,“你既早早知曉,為何不直接報給本王。”
“妾知罪!”她再次俯倒於地。
她知道,他生氣了,十分生氣。
自她與蕭恕相識至今,雖未有多少接觸,但蕭恕從未對她用過‘本王’二字。而如今,他卻用上了。
沈清晏不知道那些下毒之人是朝中哪一派係之人,此等情形之下她隻得扯了此事為借口,可待話說出之後,她方覺得後悔。
她還是不應該說的。
蕭恕看著麵前這個低垂了頭的人,她的身子纖細,不通武藝,明明就是個風略大些便可刮走的柔弱女子。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心中卻自有溝壑,她有陰謀算計,也有關懷之心,可就是,獨獨沒有信得過的人。
她並不相信自己。
就一如當時他強行將她留在自己阿娘的故園之中。他並無他意,隻是因為那處是整個元京,抑或是整個大稽唯一一處插不進察子的地方。
即便是他的父皇,大稽的聖上,都不會埋察子進去。
而她,卻隻是以為他在籌謀,怕她的出現亂了他整個計劃。
他很生氣,沒由來的,他便覺得自己心底有一處堵得慌,讓他靜不得心。
一如現在。
而此時,那種胸中被巨石碾壓的沉重感,更甚了。
他在生氣,卻不知道自己為何生氣。
“出去!”他掀了自己手旁的書卷,頭一次,他對著她撒了火。
沈清晏未再言語半句,隻是恭敬地行完禮,隨後退了出去。
止戈山莊的人馬在中途確實受人劫掠,好在隨行之人都是身手不凡的江湖人士,雖有受傷但終究未丟了賑災糧食。隻是幾波下來,受傷之人越加多了些,故而行程也被拖慢了。
因是有顧茗隨後接應,一行人也算平安將糧食護送到了。
沈清晏怕自己再隨意出現在蕭恕麵前,恐惹來燒氈之患。故而,即便是知曉顧茗回來了,她都沒有出去,依舊縮在廚下,仿若兩耳不聞窗外事。
因是止戈山莊眾人都有受傷,蕭恕令人在彆處尋了一塊地方暫行安置,又指了醫官好生照料。
顧茗幫著一道安置了受傷之人,隨後又著人傳信回去,將一切辦好後這才騰出來空。她左右看了看,不見沈清晏來迎,拉著蕭恕走到一旁,輕聲道:“雩娘呢?”